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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文化演讲会讲词 唐君毅 各位先生、同学: 今天讲此题目以前，临时想到新亚以前的文化讲座，想在未讲正题前先说几句话。此次文化演讲会为孙国栋、唐端正、李杜三位先生所发起；使我回忆起十二年前的文化讲座。记得那次讲座，首次是钱宝四先生主讲；第二次是任泰先生；第三次是卫挺生先生；第四次是本人讲辩证法之类型。此次文化演讲会又逢第四次讲演，正是巧合之至。同时我又见到课室内的社经壁报，便又想到从前的很多出版物，现在改成了双刊，学府年刊，学报等等；唯有社经壁报至今尚存。使我忆及新亚自昔自今自有一番精神。但新亚今日在精神方面，有的固有进步，然亦有确反不如前的。 犹忆十二年前的新亚文化讲座，常是由钱宝四先生，张丕介先生和我经过一番商量，然后邀请社会人士来讲。记得有一次为了请一位神父，我特地跑去筲箕湾请他；又有一次为请印顺法师，是我和钱先生、徐复观先生三人一起去大埔请的。那时似确有一番精神。如此举行了几年，才由教务会议决定以后由各系各自办理。嗣后虽也零星举行过不少次，但已时短时续了。如果此次文化演讲会再由我来主持，相信可能提不起精神。此次讲会恢复，实有其历史因缘；今由此三位年轻的来主持，足见我们这老一辈的衰老了。新亚今年来，由于环境关系，如上次的不能挂国旗，后来孙国栋唐端正李杜等先生便同我谈起，他们说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那原有的一番精神。我认为时代在变着，文化讲座确实需要你们年轻的一代来举办了。这讲演会每次有三数十人参加已很不错，这与新亚十二年前所办的文化讲座参加人数也约略相应。且文化讲演实系新亚与社会交通的媒介，此次恢复举办，不啻精神复兴。 在我心目中看，此演讲实较课程重要，因修课程的动机复杂。同学们来校求学，固有为求知识的，但亦有求资格的，即是为了学位和文凭。先生们固然也希望同学们毕业时可得学位和文凭，如果没有学位和文凭便使同学们的出路加重困难；如果新亚培养出之同学根本不能在社会上立足，则什么发扬中国文化亦更不能再说了。故在一方面说，似参加中文大学组织使毕业同学有文凭学位较好；但自另一方面看，参加了中文大学组织，新亚将来发展如何，似很难说。它可以自萌芽至茁壮，或自少年变成壮年；但自坏处着想，新亚从前的超功利精神似可能会日渐减少。我们做学问要超功利。新亚之创立，实基于宋明书院精神，乃须将科举与纯学术分开，要人看轻科举；但现在同学们皆重考文凭，即重在科举。譬如：今天我们讲完此题目后到下午四时，哲社系同学又要我讲如何考文凭。这实是一矛盾，但我觉得文凭又不能不考。我之解此矛盾之辨法，是常对同学说大家可借考试来鞭策自己，更重视学问；非求学以应付考试。只是这样才勉强可协调此矛盾。 今天潘重规先生也到会。听说潘先生在台北师大讲四书，听讲者凡数百人，可见台湾有好学风；但不知本港如何？照理说，新亚今日在海外薄负时誉，逢文化讲座举行时，听讲者亦照理亦该有数百人；今天只有数十人似乎嫌少。但来参加此文化讲座的都可说是另无所求，是纯为学问而来的。今天能有此数十位来参加此演讲，我已很高兴，所高兴的非来听我个人，乃是高兴来参加者非有他图。此价值可说比中文大学为高。 今天讲此话乃是再表示对各位之鼓励。希望此文化演讲会能成功，将来有发展。一个人的精神并不会衰老，但体力确会衰老。记得程兆熊先生曾说：新亚现在是三代同校：即钱宝四、沈燕谋先生为早一代；程先生、牟宗三先生和本人为中间一代；孙国栋、唐端正和李杜先生为年轻的一代。将来在座听讲的同学毕业了，又是新的一代，所以以后又有新的三代，这就是慧命相续的。我们要传扬中国文化，亦唯有如此一代代的慧命相传，才有前途。 今天我所讲的系我撰写哲学概论之意义，并约略介绍此书结构。因同学们觉此书篇幅多，不易把握全书中心，故在此机会中略作一轮廓性之解释。可以说，此书价值并不极高，因此书并非我纯哲学著作。如系纯哲学著作，则可不引起他人的说法，只是一种白描，所面对者唯义理而已；而且应讨论一些更深的问题。此书不够纯哲学著作，实为受此书体例限制之故。自一方面看，此书系通俗者，但亦非通俗到人人能读，自非有相当学力的人仍不能看此书。例如西方之新约全书及我国论语，皆含有高深的人生哲理，而又人人能读，此是最高的通俗。这个我亦作不到。所以此书既不能尽精微，亦不能致广大，只是悬在中间。 ………… …………<节选> 以上所述之本书之大体内容，一方面是为便于同学们之阅读；一方亦是说明哲学之全部，不外由知识到存在世界，再到人生之行为之一大圆圈。要讲其多之义理，可一层一层开出去以至无穷，但最后仍须回到始点而阖。此一切所开出者，而中间之义理之开，亦随处有阖，成一节奏之流行。阖户之谓坤，闢户之所谓乾，本是易经中之人生宇宙最高的道；但是我们不能只视之为一客观的道理，要认识此道理，亦须我们之思想之自身依一阖一闢而进行。故此开阖亦即思想之方法，哲学之方法。我现在讲到此不再讲亦是阖，但诸位要明白，还要自己一一开出去。 ——摘自《新亚生活》双周刊第四卷合定本第866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