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实力栏”中叶和君的中篇小说《雨落不上天》写了一个痴情女孩和一个老男人之间的肉欲博弈故事。女孩叫黄莲，老男人不知其名。黄莲深爱着这个男人，对他一腔深情，但这个男人只把黄莲当作泄欲工具、身下玩物，想玩的时候就玩，不想玩的时候，好几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使黄莲很痛苦，她得了抑郁症。给黄莲医治疾病的人是心理医生王石斛，他了解了黄莲得病的原因后，以为黄莲苦恋的是自己的好友杨栌。杨栌是一个大老板，平时的爱好一是玩女人，二是带上王石斛去旅游。杨栌对自己玩女人的情况，总是爱在王石斛及其他人跟前显摆、讲述经过。王石斛从杨栌及黄莲各自的讲述中越来越确信杨栌就是造成黄莲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那个老男人。而在这期间，王石斛发现自己深深地爱上了黄莲，并和黄莲多次在房内、野外做爱。王石斛发誓要治好黄莲的抑郁症------彻底让黄莲忘掉那个男人，也即杨栌。有一次，当杨栌带着一个新女友和他去欣赏油菜花的时候，杨栌强行叫这个新女友拍裸照，“王石斛想，对人太不尊重了，对黄莲也一样粗暴，这是女人的一害。”王石斛于是就把杨栌打死了。旅游回来后，王石斛去找黄莲，并告诉她自己把那个老男人打死了，而在这时，黄莲接到一个电话后很兴奋，“黄莲语无伦次地说，电话，来电话了，他来电话了。”“王石斛一下惊讶地跳起来，说，怎么他还会来电话？”“黄莲带着哭腔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王石斛惊恐地说，难道他不是杨栌？”“杨栌？杨栌是谁？黄莲不解地说。” 显然，这篇小说写了三个人的故事，一是黄莲对老男人附带着极强肉欲的爱情，二是王石斛对黄莲的爱情，三是杨栌对众多美色的饕餮。从爱情角度看，黄莲的爱情有精神性和动物性两种成份、王石斛的爱情精神性色彩鲜明一些，而杨栌对女性的追逐完全是满足动物般的性欲望行为而已，上升不到爱情的精神性层面去。爱情属于精神性的、高尚性的东西。马克思说：“吃、喝、性行为等等，固然也是真正的人的机能。但是，如果使这些机能脱离了人的其他活动，并使它们成为最后的和唯一的终极目的，那么，在这种抽象中，它们就是动物的机能。”（《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杨栌倚持手中的金钱无节制地玩弄女人仅仅是为了满足肉欲。但小说通过黄莲这个人物也批判了一些女性对有钱男人的粘附目的是为了他们的金钱，所谓爱情无非是一个美丽的借口而已。黄莲多次被那个男人冷处理，王石斛就劝她乘机和他断了，但是黄莲总是下不了决心，只要那个男人来电话了，她低沉的情绪一下子就好转起来，亢奋起来，她说就是那个男人和老婆不离婚，她也甘愿做他的小三。而她为什么这么痴情，实质上还是对方有钱。对此，我们不由得对这样的女人感到深深的悲哀，而不是同情。所以，我们在谴责老男人和杨栌这样的人时，也要去质问像黄莲这样的女人们，你们难道不认为自己遭受的不幸有时候就是由于你们拒绝了像王石斛这样一心要救你们的人造成的吗？你们的无可救药难道不是由于你们太过迷恋金钱造成的吗？ 本篇小说在故事构思上很有创新，它颠覆了我们和王石斛一样的顺向思维，即都认为杨栌就是玩弄黄莲的那个老男人，结果，我们都上当了，原来玩弄黄莲的并不是杨栌，具体是谁？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是王石斛打死了杨栌，虽然他是出于为许多女性除害才这样做，但他从此要身陷牢狱甚至赔命；我们还知道黄莲实质对王石斛是没有感情的，她很早的时候就对王石斛冷淡如水，当那个老男人的电话又在隔了好长时间打来之后，黄莲又很贱地去做一会儿很幸福、一会儿又很痛苦的小三去了。 本篇小说叙事初时平静，后来在黄莲的病情时好时坏中把情节自然延展到高潮及最终的结局上------王石斛入狱了，其间不乏山水波动、起伏之处，但黄莲的苦日子因为她那令人可气的不觉醒而还要继续延续。小说中人物的名字都有寄寓或象征意义：石斛-----一味能养阴清热，益胃生津的中药；黄莲-----一味大苦大寒的中药；杨栌-----一种落叶灌木，叶对生，卵形而尖，有锯齿，花冠合瓣，可供观赏，有杀虫疗疮功效，但苦、寒而有毒。由此可看出作者的良苦用心，特别是杨栌，他给许多女人带来的是华而不实的、痛苦的折磨，因为她们中一些人不仅心理上中毒，而且生理上中毒，那便是下身频发的炎症。 韩王伟的《得闲饮茶------献给文字魔术师博尔赫斯》是一篇像童话的作品。伽蓝坐在苏州河边的一家茶社里相亲的时候，给坐在对面的第一个女人讲黄帝在涿鹿之阿建城邑但却不居住的情况及老百姓看到征战而归的黄帝，然后往城里放纸飞机的情况，“这些飞机是由各色各样的纸折叠的。报纸呀，牛皮纸呀，玻璃纸呀，还有一种纸，……用带有胭脂香的信纸折叠出来的飞机，飞得最高，也飞得最快。在它上面端坐着的，往往是城里最妩媚、最天真的女孩子。”“那女人皱着眉头打断伽蓝说，纸飞机怎么可能载人呢？再说，黄帝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纸？还有报纸、牛皮纸？”伽蓝给随后来的第二个相亲女人讲述了水之国的故事，他说：水之国永远漂浮于水面之上，每天里面的人们用笔在水面上画自己的房子，画好了，就跳进去居住，等房子的轮廓在水面上渐渐消失之时，人们衣不敝体地仓皇逃出，然后又在水面上画房子，所以水之国里不存在重复的建筑。女人听了后恼怒地站起来道，“水面上怎么可能画出房子呢？你脑子被门挤啦？浪费时间。”伽蓝给第三个女人讲述的是商之城的故事，他说商之城里的老百姓每天都会变性，昨天还是一个女人，今天就变成了男人，人们于是分不清谁是谁。当他们去买东西的时候，由商品变成的售货员却能认出他们。听伽蓝讲故事的第三个女人是一个还没有学会怎样适当地装扮自己的浓妆艳抹的小姑娘，只有她听得认真仔细。而伽蓝却不讲了，因为他看见城市规划师、好友四喜来了，伽蓝邀四喜到楼顶上去玩游戏-----他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游戏，后来伽蓝把四喜从楼顶上推了下去。在杀了四喜后，伽蓝回到小姑娘跟前，他看到四喜的女朋友暴牙女来了，她坐在了他的旁边。过了一会儿，警察和四喜出现在伽蓝面前，四喜掉在了二楼的防护网上，捡了条命。警察把伽蓝逮走了。故事也结束了。 小说表现了两个思想：一个是女人在年龄增长后会越来越傻，就像第一个、第二个女人，她们的“诗性智慧”（意大利维柯语）在物欲的强大攻势下、在年龄不饶人的无奈中会逐渐失去，而第三个小姑娘因为年龄小，所以亦然保持着童真，对伽蓝营构的虚幻世界冲满着神往和不泯的兴趣。这样说虽然与女权主义者为女人翻身的主张不合，但事实却是如此；二是人和人之间的嫉妒或者心理失衡的确可怕，伽蓝和四喜是自小玩大的好朋友，但四喜在事业上蒸蒸日上，他虽然只有三十五岁，但却成为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城市规划师，成为一个创意园园区规划奖的获得者，许多人到当年上海大亨杜月笙的住所------笙馆会为他庆功。这是引发伽蓝要杀死四喜的直接原因，从这点上看，伽蓝在前面所讲的黄帝建涿鹿城邑的故事、水之国的故事都是为他要杀掉四喜做铺垫。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