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民意 → 天意:用德祈天 周公提出“以德配天”的目的在于“祈天永命”,这也就是“用德祈天”,亦即通过实行德政,祈求上天延长自己王朝的统治命运:“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召诰》)为什么要以德祈天?为什么有了德就能够祈天永命?因为天命是遵从民意的,而民心又是向往德政的。“我其敢求位?唯帝不畀,惟我下民秉为。”(《多士》)我们知道,天从民愿,这是当时的一种普遍的时代思潮。例如史伯引“《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6)《泰誓中》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所以,统治者就应当以民为镜,正如《酒诰》所说:“古人有言曰:人无于水监(鉴,照镜子),当于民监。”民心所向就是一面最好的镜子,民意的臧否,就是自己是否有德的标准,也是上帝考察自己是否有德的唯一参考。所以,周公坚信:能得民心,也就能得天命;而得民心的关键,就是实行德治。 3.王 → 民:敬德保民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王对民的关系当然是一种统治的关系;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周公却意识到:如果没有了人民,也就没有了自己的统治。所以,如何“保民”(保有人民)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因为既然天意遵从民意,那么不能保民也就不能祈天。为此,周公提出了“敬德保民”的思想。这里,“保民”是目的,“敬德”是途径,“永命”则是最终目标。首先是要敬德,敬德才能保民。但周公也意识到,敬德保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天畏(威)棐(非)忱,民情大可见,小民难保。”(《康诰》)所以,在他看来,统治者必须对人民心存敬畏之心:“治民祗(敬)惧。”(《无逸》)说到底,敬德也就是畏民。这就正如唐代魏徵所说:“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7)如果不对人民心存敬畏,总有一天是要“翻船”的。 具体说来,周公认为,敬德保民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不能自己贪图享受,而应该以正道引导人民:“无康好逸豫”(《康诰》);“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田猎),以万民惟正之供。”(《无逸》)与此相关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体察民情:“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民之依(隐)。”(《无逸》)同时还有一个重要原则,则是“明德慎罚”。他认为周文王当年就是如此,所以才能得天命、保人民:“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慎罚……闻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康诰》)否则,“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无逸》)如果严刑峻法,为所欲为,就会成为民怨所归、众矢之的。总之,君王就是应该“裕民”“宁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裕,乃以民宁,不汝瑕殄。”(《康诰》)要让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宽裕。 以上几个方面有一个核心点,那就是“德”;从政治角度看,就是“德治”。周公认为:“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文王)德延。”(《君奭》)周朝的统治并非依赖天帝的恩赐,而是依靠我们自己的德行的努力。这在当时实为一种大胆的思想。这种思想后来为儒家所继承发扬,孔子说过:“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8)这就是说,单凭法治是不行的,同时还必须实行德治。因为单纯的法治至多只能使人努力避罪,却不知道羞耻;德治则能使人不仅知道羞耻,而且心悦诚服。正如孔子所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拱)之。”(9)德治能使统治者成为北斗星,人民自然就会象群星一般环绕着他。 当然,周公受时代的局限,把“天”“天意”“天命”作为“王”与“民”之间的中介,以至造成一个“神秘的三角”;而我们今天可以直截了当地说:所谓天意就是民意。再者,我们今天实行“德治”,不是封建时代那种“王”和“民”的统治关系,而是人民公仆和人民的服务关系了。我们的“德治”就是“以民为天”,也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注释: (1)《尚书·商书·西伯勘黎》。 (2) 出自《荀子·王制》:“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3) 周公的思想,见于现存《尚书》中的《大诰》《康诰》《召(shào)诰》《洛诰》《多士》《无逸》《君奭(shì)》《多方》及《立政》诸篇。此处凡引自以上诸篇,均随文夹注篇名。 (4)《诗经·大雅·文王》。 (5)《左传·僖公五年》所引《周书》。 (6)《国语·郑语》。 (7)《论时政书四首》其二。 (8)《论语·为政》。 (9)《论语·为政》。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