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心学大师王阳明的生活美学哲学(3)
明代心学大师王阳明的生活美学哲学(二):意义与审美体验
人与世界的关系和世界的意义到底怎样?对象何以成为审美对象?同其他一切大哲学家一样,这些也是王阳明哲学或美学所要追问的主要问题。良知和致良知的结构体系主要就是试图对此作出解答。王阳明的“良知”具有道德和超道德性质,是道德范畴、生命本体、圣人境界的统一体。无论是作为生命本体还是作为圣人境界,良知都具有体验性质,都表现着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统一或融合。按王阳明的理解,人所面对的世界与人自身的存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说:“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无人的良知,不可以为草木瓦石矣。岂惟草木瓦石为然,天地无人的良知,亦不可以为天地矣。”天地草木瓦石本是自在的,作为自在之物,它们本然地处于原始的混沌之中,无所谓天地之分,草木之别。只有人才把天地称为“天地”,将草木称为“草木”。没有人的良知,便无“天地”、“草木”、“瓦石”等。这样,依王阳明看,人便不能在自身的存在之外去追问超验的对象,而只能强调以人为尺度,联系人的存在来澄明世界的意义;换言之,人应当在自身存在与世界的关系中,而不是在这种关系之外来考察世界。因为真正属于哲学(包括美学)研究的对象是意义世界,而不是物理世界或本然世界。 在化本然世界为意义世界的过程中,良知体验使人与万物融合为一,表现为一种“无对”状态。王阳明说:“良知是造化的精灵。这些精灵,生天生地,成鬼成帝,皆从此出,真是与物无对。”此处所谓生天生地,并非一种宇宙论上的生成关系,而是主体的认识功能与客体之间相互作用构成的一种对象性的意义关系。正是这种良知体验的生命活动,世界的意义才向人敞开。因此,就有了王阳明所一以贯之的表述:“人心与天地一体,故上下与天地同流。”“盖天地万物与人原是一体,其发窍之最精处,是人心一点灵明。风、雨、露、雷、日、月、星、辰、草、木、山、川、土、石,与人原只一体。故五谷禽兽之类,皆可以养人;药石之类,皆可以疗疾。”这里的自然是人化的自然,人与世界不是表现为敌视,而是表现为一种相互依存的审美关系。这样,自在之客观事物变成为人们的审美对象,成了“人的精神的无机界”(马克思语),世界鲜活了,大地有了生机,有了人一般的情感。王阳明与友人观花的例子更能说明这一点。 先生(指王守仁)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这就是著名的“与花同寂”的难题。这里至少涉及如下几个问题。 第一,花的存在与花存在的意义不可相混。 “花的存在”是独立于人的意识之外的客观的自在存在物。它不会因人的意识活动而生灭,也就是在山中自开自落,与人毫无关系物”)。而“花存在的意义”则不同,为什么会有“感时花溅泪”,“花自漂零水自流,两种相思一处闲愁”等情感呢?难道真的是“花”在流泪、忧愁吗?非也。这实际是作为审美主体的诗人将人的情感注入到了无意识无感情的活动的“花”的身上,这时的“花”就成了“有意味”的审美形式,具有人了的情感活动,与人相依相伴,成了“人的精神的无机界”。“花的存在”也就有了意义和价值。由此可知,“花的存在”是物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花存在的意义”是人与世界意义的问题。这两个极不相同的问题长期被人搞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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