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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有答钦夫仁说书150，于南轩仁说初稿，多所批评，谓其“但言性而不及情，又不言心贯性情之意，似只以性对心”。今南轩仁说定本有性情贯通为体用与心主性情之语，必是因朱子批评而增加。朱子于南轩己私既克，则廓然大公之说，不与致辨。今南轩定本存之，且特重焉。然于南轩所云，“廓然大公，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爱之理得于内而其用形于外”，则以为未安。盖朱子以“爱之理者乃吾性之所有，特以廓然大公而后在，非因廓然大公而后存也”。今南轩仁说定本云，“廓然大公，而其爱之理素具于性者”。又云“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而其用亦无不周”，即采朱子爱之理为先，物我一体为后之意矣。今南轩仁说有“指公以为仁则失真”之语，且加注引程子“不可便指公为仁”151。此又是因朱子异议而改者。惟南轩于公字念念不忘，故其仁说定本有“公者人之所能仁也”之句。南轩又谓“天地之间无一物之非吾仁矣”。朱子以为“物自是物，仁自是心。为何视物为心耶？”今南轩定本无此语，又是尊重朱子之意。其实如牟宗三所云，南轩并非视物为心，只谓无一物非仁体流行之所贯耳152。南轩又云，“此亦其理之本具于吾性者而非强为之也”。其定稿亦删之。朱子以南轩“详此盖欲发明仁不待公而后有之意”，恐不尽然。盖此理乃南轩上文“廓然大公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爱之理得于内”之理，亦即仁因公而有之意。朱子既辨仁非因公而后有，说服南轩，故南轩亦并删之耳。朱子谓之为“剩语”则是也。比观南轩仁说前后两稿，相差甚远。其因朱子之意见而转移无疑。此又可见其仁说之后于朱子仁说也。朱子于南轩仁说未安处，曾告吕伯恭153。不知伯恭反应如何。牟宗三于朱子答钦夫仁说书，分析透彻154。虽未见南轩原文，然语多中肯。只似于朱子指摘太甚尔。 十、南轩洙泗言仁 南轩又著洙泗言仁，即言仁录，今已佚，只存其序155。南轩尝云“论语说仁”156故易与南轩仁说相混。今顺及之。 洙泗言仁序云，“某读程子之书，其询教门人取圣贤言仁处，类聚以观，而体认之157，因裒鲁论所载，疏程子之说于下，而推以己见，题曰洙泗言仁”。据程元敏考证，“编之次序，大概依照论语，而训释除二程子之意外，亦用上蔡等人之语”158。朱子于南轩此举，甚不赞同。朱子云，“洙泗言仁则固多未合。当时亦不当便令尽版行也”159。又云，“熹却不欲做此工夫”160。至其所以反对之由，则“便是工夫不可恁地。如此则气象促迫不好。圣人说仁处，固是紧要。不成不说仁处皆无用”161。朱子恐“专一如此用功，却恐不免长欲速好径之心滋入”162。亦“正为近日学者厌烦就简，避迂求捷。此风已成，方且日趋于险薄。若又更为此以导之，恐益长其计获欲速之心，方寸愈见促迫纷扰，而反陷于不仁耳”163。 此外于南轩训解，亦有不满，谓其所释论语之言，非圣人发言之本意。又如首章虽列二程之说，而所解实用上蔡之意”164。然张书已成。朱子无可奈何，惟有谋诸改善，谓“大率此书当时自不必作。今既为之，则须句句字字安顿得有下落始得”165。故与南轩往返讨论，又与吕伯恭兄弟函商166，更劝南轩作一后序，略伸学者应深玩而力行之意，可免欲速之病。“或只尽载此诸往返议论，以明其意”167。结果南轩于旧文颇有改易168。南轩致朱子书云，“洙泗言仁中‘当仁不让’169之义，旧已改。‘孝弟为仁之本’170，‘巧言令色，鲜矣仁’171之义，今已正。并序中后来亦多换却172。洙泗言仁序本有“虽欲竭力以为仁，而善之不明，其弊有不可胜言者”之语。朱子以为未安。盖“仁固是须当明善，然仁字主意不如此。所以孔子每以仁智对言之也”173。张语不见今序，可为序中换却之证。然朱子始终尚有未安处174。至南轩果否附加后序与尽载讨讨文章，因原文不可见，不得而知矣。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