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死的超越与对道的认同 在庄子生死哲学由,“重生轻死”、“外生死”、“齐生死”等只是生死的较浅层次,庄子关于生死的最高层次是对生死的超越,进入“不生不死”的“真人”、“圣人”“神人”、“至人”之境。庄子认为: 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 天与人不相胜也,是之谓真人。 古之真人……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若此。 (《大宗师》) “真人”是不生不死无始无终的,他能与天人合一,是能上升到“道”的境界的人,它是天道的体现者。至于“至人”、“神人”、“圣人”,庄子则认为: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逍遥游》) “至人无己”,是按道的本体说的。至人是与道为一,也即是与万物为一的,所以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是按道的功用说的。神人是无为而无不为的,虽说功在万世,却又无功可见,所以说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是按道的名相说的。圣人是常守“无名之朴”的,虽说歌颂载道,而又不可名状,所以说圣人无名。道的体用如此,得道的人亦如此。“至人”、“神人”、“圣人”同“真人”一样都是道体的化身,可说是“四位一体”,与道同一,故能“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能“游乎四海之外”“游乎尘埃之外”了。也正是超越了生死,达到与道同体,才能进入那种清澄浩渺、虚寂无涯、超越一切的宇空之中,在那里可以尽性遨游,任意驰骋,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真正达到既自在又逍遥,这是庄子生死超越的最高层次,也是庄子哲学的最高境界。 综上所述,庄子生死哲学有着深刻的本体意义,对生死问题的思考贯穿着庄子哲学的始终,生死的本源、运行、归宿同道的一致性,生死与道的境界以及与道的等同都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有意思的是,在西方,第一次明确地把生死问题上升到本体论高度的是本世纪伟大的思想家海德格尔。海德格尔第一次响亮地提出“向死而在”,“本真的为死而在”。在海德格尔那里,死是此在的不可超越不可避免的可能,对本真的死的领会或者说畏死能使人由非本真的在通向本真的在。死亡概念是海德格尔建立以此在的本真的在为核心的基本本体论的先决条件。因为“本真的存在之本体论结构,须待把先行到死中去之具体结构找出来了才弄得明白。”(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北京: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307页)海德格尔所谓找出先行到死中去之具体结构,指的不是从生理、心理或经验上来揭示人的死的结构,而是揭示死的本体论的意义。虽然海德格尔和庄子通过分析死,对人生的价值与人生的态度作出迥然不同的回答,但他们在对死亡的本体论意义的发掘上却有着惊人的一致性,庄子也正是在对生死问题思考的基础上建构了自己的本体论,进而确立了“道”的权威,奠定了庄子哲学的基础。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说,庄子生死哲学的建构与“道”的本体的建构是一致的;我们对庄子生死哲学的再思考,尤其对其本体意义的发掘,对于克服以往考有关庄子生死哲学的片面性和表层化,对于庄子之道的真正本质的发掘,对于庄子哲学致思趋向的把握,对于庄子哲学体系的宏观审视,以及对于庄子生死哲学的正确认识与评估,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简言之,认识了庄子生死哲学的本体意蕴,我们也就认识了庄子。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