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的文化传统,需要从文化省思中来洞见文化精神,从“精神基因”的探析中来归纳“活的传统”,尤其是从体现中国精神的优秀文化中,以自觉的心境来理解和审视中国精神,及其优秀的、深刻的文化传统。民族文化是由历史和精神传统构成的,不同时代下的文化精神和历史,共同组成中华民族文化的内在精神本体和特质。在理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实质时,如何从历史的、现实的文化价值尺度来客观、正确的评价、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精神,必然需要从民族文化自觉上,从经验文化上升到道德文化,实现从“神道”到“人道”的转型。如殷周时期的“神、道”文化,先秦时期的“德、礼”文化、汉唐时期的“和、合”文化、宋明时期的“理、心”文化等等。作为中华民族文化传统的重要组成,在文化生成、传承和创新实践中,如何从民族文化的自我审视中,超越文化冲突,将文化传统与对文化的更新、坚守作为实现文化内在连续性的引线,从文化的更迭、交融、借鉴、革故鼎新中来开启“救亡图存”的文化追求,进而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践中实现对民族文化、民族精神的重新洗礼和转化。“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这是司马迁在《史记》中将对古圣先贤的智慧的感性直觉,也是传统文化在个体生命体验中的直接反映。面对中国精神的博大文化,想要真切的体味确实不易,尤其是在对中国精神的理解上,更显得极为困难。如一个“道”字,浓缩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而“志于道”则成为历代思想家研究和探讨的核心难题。王阳明在探讨天地自然本然的玄奥时,提出“至善之发见,是而是焉,非而非焉,轻重厚薄,随感随应,变动不居,而亦莫不自有天然之中”,对于“道”,并非是人们所说的事物的“本质”或“规律”,也非是确定性的结果;对于文化思想的认知,与其说是形上之“道”,莫若说是悟觉形上之道的历史。从某种意义来看,对于中华传统文化形上之道的理解和概括是极为困难的,而要真实而具体的表达中华传统文化精髓,从文化意向性思维和文化省思中来澄清概念,同样是复杂的。古代思想家将“道”统之为宗,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对于思维的表述与思想内容的彰显,需要从丰富的想象力和思想空间中来高度浓缩,以穿透性的理解力来领悟和思考中国精髓的特征、心性结构和思维特点,必然需要从文化自觉中来细数中华文化脉络中的“文化基因”。 道是中华民族精神传统的落脚点和归宿,如天道宇宙论、人生道德修养论、社会道义实践论等,无不围绕“道”来展开,体现民族文化心理的发展方向。西方人在意识形态范畴研究中,将本体论、认识论作为西方哲学基础,而心性论、境界论成为中国传统哲学的基础。用理性来认知和理解世界,成为西方人的习惯性传统,如“理性世界观”是西方传统文化的哲学体现,也是建立在西方社会“普遍秩序”的契约基础。与此相反,对于中国人,在审视世界的时候,往往用德性的精神,以“天理”来支撑“良心”,通过道德实践来实现“和而不同”的伦理社会,由此形成的独特的“德性宇宙观”、“悟道思维”成为天人合一精神的主旨。一个人的民族文化观念与整个民族的道德观念是一致的,同样在心智结构上具有相似性。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义思想,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都是适合的,并成为人生修养实践的思想导向。具体而言,以“道”为核心的精神体系,将中华传统文化的德性教化与人的心性修为作为心智结构的具体化特质。如传统文化典籍中的六经,《诗》、《书》、 《礼》、《乐》、《易》、《春秋》成为六种天性的缩影。其中《诗》代表情志、《书》代表政治、《礼》代表社会,《乐》代表艺术,《易》代表辩证,《春秋》代表历史。进一步来讲,六经不仅悟觉人,更重要的是对人的教化。《礼记·经解》中“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絜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由此可见,对于德性精神及中华民族的心智结构,六经的主旨与内容正是对民族精神和文化的范例,也是构成中国精神的优秀的文化基因。 2、中国精神的“活的传统” 近代以来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与碰撞,从人格、伦理、情感、实践、精神等各方面都为我们重新梳理文化逻辑创造了条件。较之于东方文化,西方人性论是建立在假设基础上,并从文化“自由”中来体现历史逻辑;中国的人性论是建立在“大同”精神基础上,两者在对人类内在本性的理解上都是建立在文化自觉的基础上。如中国古代将“大同”理想凝聚为世代相传的道统思想,并渗透到中国政道与治道。以学界的研究成果来看,对于夏、商、周及秦汉的政治体制,无不延续道统思想来建构文化,特别是尧舜禹汤、周公、孔子等和谐思想,进一步巩固了“大同”理想的传统,并成为政治、社会、文化建制模式的基础,由此延伸至以人为本、以礼为序、以德为治、以乐为和等社会理想。因此,在挖掘中华传统文化及思想的历史延续上,不仅要从各位思想家、政治家的文化传统中来梳理典章制度和天道观念,还要立足于特定的社会、政治实践模式,从融合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历史进程中把握中国精神的来龙去脉。 中国精神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基因”,其意义在于对当下中国人如何理解和应对生活中的问题,迫切需要从“精神基因”的整理中来提炼“活的传统”,以至于治道。从“阴阳”悟于“道”的逻辑思维中,遵循天道宇宙论、道德修养论和道义实践论的思想体系,并从知行合一、经世致用中来坚守“礼仪、孝悌、仁义、自强”精神,并从优秀的文化基因中来撷取当代中国精神中的“活的传统”。当下,在几千年的历史文化传承与影响下,对“天理”、对“良心”的追求依然是中国普通大众心灵中最淳朴的传统思想,并成为日常生活中人与人和谐相处的精神与文化认同。这些源自中华传统文化的“活的传统”,在体现中华民族特有的民族性、乡土性上,更是承载着对民族生命及文化延续的历史使命和精神财富。透视中国精神中的文化理想,从思想上、文化上、精神层面等领域来研究中国人的价值诉求,以血缘伦理为基础的中国家庭、社会团体成为中华民族“活的传统”生生不息的生命源泉。德性精神作为中国人、中国家庭、中国社群、乃至中国社会的精神基础,在优秀传统文化世代相延中,逐渐形成普遍老百姓对文化的信仰和敬畏。如儒家的“耕读传家”、“崇尚学习”,将通过学习来获得君子的人格,成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德向往,者实质上是将传统文化中的中国精神,在吸纳、融合、继承中实现现代意义的自发传递。 三、结语 中国精神不是纯粹的时间历史逻辑,更多的是体现在当下的意义性逻辑。深入到社会生活实际来反思中国精神的现代意义,并从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的衔接上来摆正两者的关系。中华优秀的传统文化必然以实践诉求为历史导向,并反映在不同时期下的“大同”、“小康”、“治世”理想,具有历史文化的连续性和统一性,也为反思中国精神提供了有序的实践路径。当代中不是西方的现代社会,中国的当下与未来更有别于西方。对于中国精神的“传统”与“现代”之间的衔接,在缺少文化自觉和自我理想前提下是难以实现的。法国学者韦尔南在《希腊思想的起源》中提出“古希腊的思想形成于几何学性质,也是构成西方理性思想的起源”。从中可见,几何学式的世界观讲究对称和均质化,也就是对“等距”关系的抽象与概括,体现出西方精神普遍性的平等观。而对于中国文化精神及世界观,既非空间上的弯曲,也非时间上的平直,以家庭为最高伦理实体的中国社会,将家庭作为维系情感的核心纽带,并以人与人之间家庭式的情感和谐来构成国家。所以,从西方文化理性精神的借鉴中,我们不能照搬西方的文化模式,而是应该从德性精神的历史延续性和传承上,依托中华文化传统与现实生活的与时俱进,从中西方文化交融中来挖掘中国精神的时代性内涵,来破解当下中国面临的精神文化传承中的新困惑和新矛盾。关注人的精神及心灵问题,坚持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自然性、伦理性统一中强调人的整体性,增强民族自觉和自信,以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德性精神来确立完满的精神人格,使之成为衔接当下文化传统与现实生活的精神纽带。作者:许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