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道家学派的创始人,著有《道德经》。从其主要内容来看,所讲的是“君人南面之术”(《汉书·艺文志》),即告诉君主统治百姓、治理国家的方法与途径。显然,老子对话的对象是君王,是统治者。因此,老子的哲学是入世的。 老子认为“道”是万物之宗,因此我们人为的行事必须顺应“道”,而又由于“道”无形而变化无常、由世间的“自然”所牵引,所以他一再强调“柔”和“无为”,以适应不固定的、自然而然的“道”。这两个主张也是老子的统治之径,贯穿整部《道德经》。 首先是“柔”。什么是“柔”?老子的“柔”不是一种实力的表现,而是一种处事的态度,具体表现为谦卑逊让、内敛含藏、以退为进。他言:“强大处下,柔弱处上”(《道德经·七十六章》),“柔弱胜刚强”(《道德经·三十六章》),认为柔弱的人其实比表现突出的强者更强,因为“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道德经·九章》),锋芒毕露的人往往容易招惹祸害,不可持续,不得善终。对于那些善于柔弱的人来说,柔弱不是他们的目的,而仅仅是通向某个目的的工具。就如人们都想到达同一个目的,都认为直线走去是最近的,但同时很多人走这条路,会导致大家互相拉扯排挤,反而走得更慢;懂得柔弱之术的人往往不走直线,而走弯路,在适当的时候向别人示弱,那他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反过来会比走直线的人更快达到目标。因此,这些人通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就,正所谓“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就是这个道理了。 接着来看看老子的“无为”。为什么要“无为”呢?这不是要世人消极地“无所作为”吗?其实也不然。老子认为“道法自然”,这里的“自然”大概可以理解为万物产生发展得顺应的不受人为力量牵制的规律。举个例子,把种子撒在土地上,人大可以对它撒手不管,而它最终也能发芽、成长,这个过程不需要其他不相关的力量参与,顺其自然就好了。这刚好与儒家哲学要求人们的行为语言遵循道德礼节等“有为”做法不同,如果是儒者来处理这颗种子的话,一定是每天浇浇水、施施肥、除除草。“无为”不像儒家的“有为”那样要求强迫人们的行为必须遵循礼法,因为老子认为所谓的“礼法”“道德”都是人规定的,不是人本身心性的自然体现,所以表现出来的“道德”都不是人的自然情感;“无为”就是依循天道来展开行动,不肆意妄为。 就上面这两点,老子的入世哲学内涵和方法论就与儒家的入世哲学的大不相同。儒家提倡以“仁”“德”来规范个人言语行为,从而使社会保持和睦状态;老子则呼吁返璞归真,摒弃刻意的“有为”。老子曾经根据“无为”思想提出很具有现代意义的政治主张:“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道德经·四十三章》) 产生、发生的一切,不侵为己有;有所为而不为已,所以不恃之以为资产;身居高位却不以主宰自居而专制横行。这些思想表现就是玄德。有权力的人总有以权力征服他人的冲动,爱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任意支使在下面的人,而无为则意味着对权力的节制和对占有欲与支配欲的消解。这是老子入世哲学的主要方向。 (二)庄子 庄子反对出世与入世,却爱游世。游,若即若离不即不离也,介乎“避”与“入”之间。 那些抛弃社会与自身的责任义务而隐逸山林、完全不问世事的避世者(出世者),最为庄子所不齿,因为他们借“净心”之名,抛弃了基本人伦,把作为人最起码的责任与义务都推卸得干干净净,事实上是一种极度自私的行为;另外,这样过于刻意,甚至更有人将其作为一种沽名钓誉的工具,后讽之“终南捷径”,实属虚伪。 至于那些把自己卷入国家政治生活而居于庙堂的入世者,老子也表示反对,甚至还带有同情。庄子具有浓重的“贵生”思想,把它推向了极致,认为生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任何以生命为代价追求身外之物(名利、道德、知识、情感等)的行为无疑都是舍本逐末。由于庄子生逢乱世,个人的生命在艰险危恶的世道中犹如蚁蝼般脆弱,庄子极其关心养生与处事,以能在乱世中保全,因此儒家的积极入世在老子看来是一种无效的、损害生命的愚蠢行为,因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不仅对精神甚至对肉体都是一种深度的摧残。 于是,庄子选择了“游世”,就是“顺人而不失己”(《庄子·外物》),“外化而内不化”(《知北游》)。一方面通过外在的“顺人”,作出行为上一定程度的妥协,来保证其现实意义上的“在世性”,从而避免了避世之人对其所必须承担的责任与义务的放弃;另一方面又通过内心的“不失己”,保持自我,来保证其精神意义上的“远世性”,从而避免了入世之人极有可能遭受到的精神疾患。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高明的生存智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