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更深入地关注这个个体结构,我们就会看到,在这个结构中可以发现完全不同的解释,而且,每个解释在自身之中都能够拥有一切明见性。因此,比如克尔凯郭尔,就向我们指出了,信仰是人类缘在的一种基本结构,在这种结构中个体性确定地建构自身。相信是一种基本现象,这种现象从没有未被给予。信仰只能突变为它的对立现象,但不会停止。相信的对立现象是绝望;人类缘在总是或是相信的,或是绝望的。虚假的中立性存在于信与不信之间,它能被相信,事实上就如克尔凯郭尔所言,“对绝望还没有绝望”。就如信仰是生活的健康状况,绝望是“致死的疾病”。它总是在变,但不是作为对相信的背离,而是作为信仰现象本身的内在分解。这同时意味着,这并不完全取决于对于某个确定之物的相信,而人们当然也不能相信任意的东西。信仰和它的确定之物建构了一种结构的统一性,比如决断和被确定的决定。决断所决定(向死的先行)之物,并非预先存在,而是当决断决定了之后才产生。与此相同,信仰所相信的,并非先于相信,而是在相信现象自身之中才产生。信仰产生于相信之中,并且信仰所相信的,在相信之外并不存在。在这两个例子中,在相信和决断中,存在着同样的关系,这种关系不要求其它,只要求它们要被置于结构的完整性之中。但是“最先地和大部分地”它们并没有被置于完整性中,而是被塞进一种存在化过程(Ontifikation)中,并且在这种非展开状态中作为简单的“现成之物”被接受。但是并不存在最先仅有的、现成的中立性,既没有现成的决断可能性,也没有现成的神。缘在一开始就被放入一种基本过程,这一过程根据其结构的完整性才能生存。只有这样然后它才“本己地”生存。这就是缘在分析的发现,既来自于海德格尔也来自于克尔凯郭尔——并且不管我们是否习惯这种“隐语”,这一发现总是有效的。 但是现在什么是有效的:信仰是决断的一种形式,抑或决断是相信的一种形式?或者还存在其它结构,这些结构能够作为人类缘在的基本现象生效?事实上乃是如此:比如说有一种“关系”的现象,这种关系对人类缘在从根源上是敞开的。情况决不是这样:即人首先为其自身,然后才能接受与其他自我的个人关系,而是相比于处于与自身的关系之中,他处于与他人的关系之中这种状态更为原初。他总是在从这种关系发生中回转来的过程中获得他的自我性,这种关系发生是始终现实的基本现象。曾经众所周知的是马丁·布伯、Ferdinand Ebner等人,他们发现了基本词“我-你”,并将之描述为人类缘在的基本现象。由此他们掌握了一种基本结构,这种基本结构守护着它们本己的完整性。尽管这一基本结构总是陷入一种虚假的中立性,比方说陷入基本词“我-它”,但是始终有一种声音存在于其中,这种声音将基本结构召唤回到其明见性的完整性中,这种明见性对基本结构而言只持存于无穷尽的关系发生的过程之中。一切从这里出发才能被领会,而且必须如此领会。因为只有这个基本结构才构造并澄清了带同其一切可能性和使命的人类缘在。 基本结构的澄清是以现象学的方式发生,因为对于一个结构的澄清就是这个结构的现象学。现象学所表明的就是对于一个结构的观视(Sehen,看),更确切地说,就是这个结构对于自身的观视。因此这里存在一种深层结构的现象学(Phänomenologie der Tiefenstrukturen),与高等的或大结构的现象学(Phänomenologie der Höhen- oder Megestrukturen)[11]相同,这种现象学也属于现象学思想所导致的后果。 深层现象学(Tiefenphänomenologie)的早期形式我们可以在弗利德里希·席勒(Friedrich Schiller)那里找到。在他的美学通信中,他将游戏(Spiel)现象作为一个基本现象,这种基本现象从根本上对人敞开了其本质可能性的广阔程度。因此第15封信这么谈到:“……人只在他处于人的完整含义中时才游戏,并且,他只在游戏时才是完整的人。”这个原则也同样能够用到相信这种基本现象上,因而可以说成:“……人只在他处于人的完整含义中时才相信,并且,他只在相信时才是完整的人。”这个句子同样也适用于决断、关系和所有其他基本现象。 每个基本现象都能作为一切被看到和被体验到的基础。当一个基本现象生效时,其他[基本]现象都会被推到次要的位置并显现为我们日常中所认识到的东西,即显现为缘在的局部的或从属的现象(Teil- oder Epiphänomen)。执着于决断者,只将游戏视为局部或边缘现象。执着于关系者,只将决断视为局部和附属现象,如此等等。所有基本现象都有衰变的可能,并且首先和大多数时候是在衰变的形式中进行,且必须先通过贯穿于其整体的充盈和广阔中的一种本质上的唤醒体验而被掌握。 只在它们被激活之处,它们才被掌握;只在它们被掌握之处,它们才被激活。被掌握就是这种观视,这种观视存在于其自身之中。因此基本结构只能作为现象,也就是说作为观视和被观视之物被理解。 关于深层现象(Tiefenphänomen)的最早的发现,我们可以在奥古斯丁的《忏悔录》中找到。在那里坦白、忏悔是此基本现象,其它一切都取决于此。坦白是人的基本过程,作为有穷之物趋向人自身,作为无穷之物趋向无穷性。只有在对有穷性的承认中,无穷之物才在有穷之中显现,有穷之物也在无穷之中显现。在这里最初涉及到一个双重结构,它的建立以识别(Identifikation)为基础;在识别的发生中,其中的一个当然不与另一个相混淆。也是在这里,在这个最初的——并且可能也是最好的——深层分析中可以看到,结构“首先和通常”地是在转变中、“反常”中被激活,而人类缘在的意义则存在于转向、拐弯、“变换”之中。此外在这里还可以看到,中立性——人的主体或我首先和通常地将自身理解为它——只是基本现象的一种衰变显现,并且此外还指出了,大结构如何以召回到自身的形式预先获得个体结构。另外还可以首先看到,缘在的一切消极现象直至疾病和死亡,由结构的衰变事件出发是可澄清的。因此得出,只有当人类缘在从双重结构的识别中超越反常-变换-发生而被预先获得之后,它才会从结构上被正确地激活。只有在这里才存在可能的“整体存在能力”或缘在的“福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