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发达的近代科学实为基督教文明的「仁我」在「哲学的突破」的过程中精神紊乱的症状。号称「神言」的《圣经》即以全知全能之上帝的视角说书,具有使进入其情境之读者混一神我的魔幻效果——这位洞悉过去现在未来之说书者正是基督教文明之「仁我」。十六世纪宗教改革的直接结果就是《圣经》由拉丁文译为各民族语言,而人们无须通过教会即可直接与上帝交流。基督教渐由贵族化宗教演变为大众化宗教。而代表了正在发育之理性的知识阶级此时开始挣脱神学之束缚,逐渐习惯于通过上帝的眼光看待外部世界。如果理性意识其能力有限,基督教文明之「仁我」必然发生精神分裂,因此理性只有顺著上帝的眼光不断向外部世界扩张。而在经院哲学阶段发育成熟的希腊文化的工具理性则为这种病态的文化心理提供了满足其欲望的必要手段——「仁我」将「欲我」眼中的物件和具体经验抽象剥离为数与逻辑,而发育中的理性则以此语言讲述一个又一个全新的「创世纪」的故事——由此萌生近现代科学。科学家们热衷于建立各种意义圆足的解释世界的「范式」,如此方可以神自居。而因其缺乏对人在宇宙中的地位的了悟,所有这些源于妄念的虚假的「范式」注定随著理性的持续扩张而被证伪。 在逻辑思维的过程中受制于工具理性的「仁我」须以高度的主宰以维持其君位,而在自由的艺术天地里则像脱缰的野马纵横驰骋。俗人生活于外境,而艺术天才永远生活于自己的内心,对外面的世界不屑一顾。当他感到来自灵魂深处不可遏制的行动,就开始沉浸于如醉如痴的迷狂状态。此时意义活动完全停顿,无知无识的绵绵之意开始像火山熔岩一样,从内心的最深处喷涌而出,假借「欲我」所能感知的音符、形象和文字以彰显自身。这绵绵之意正是神秘莫测的「真我」——比大地山河还要自然的人类之性天;音符、形象和文字无非其借以现身的「外壳」。动物和没有灵魂的俗物属于外面的世界,它们只能感知「外壳」却永远无法领略「真我」之美妙。唯有不曾丧失自己灵魂的人才真正懂得鉴赏艺术——当其对「外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之际,就回到了精神的家园——久为「欲我」所障蔽的无知无识的绵绵之意。美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无非是在刹那之间历经千百万年生命进化的长河,由「假我」抵达「真我」。 作者:陈 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