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巡抚张曜知道后,邀见武七,见他疯疯癫癫的样子,以为他害过什么重病,他说:“我不疯,我不病,一心只害义学症。一面跟巡抚谈话,一面还不断地捻着线头。张巡抚大为感动,助他二百两银子作为义学的基金,另外给他方便劝募的缘簿,下令免征义学田钱粮和徭役,并给这个无名的同胞赐名训,从此,这个名叫武训的穷苦人教化、训导了几代中国人。 张曜奏请光绪皇帝颁以”乐善好施“的匾额。武训的绝世奇行轰动朝野。当时的清政府已是大厦将倾、摇摇欲坠,仍令国史馆为武训的事迹立传。《清史稿》宣统本纪记载:“己未,予积赀兴学山东堂邑。义丐武训事实宣付史馆。”朝廷还授以武训“义学正”名号,赏穿黄马褂。 武训甚至感动了佛门中人。在他五十三岁那年,馆陶县杨二庄的了证和尚,因为景慕武训的精神,而把自己的香火钱和部分庙产捐出来,想为穷孩子们办第二所义塾,武训听说后,主动找到了证,把自己的义学基金奉献出来,一起创办了馆陶杨二庄义塾。武训还感动了当时的教育部长。在他五十六岁那年,学部侍郎裕德到山东视察学务,武训拦轿向他募捐,裕德捐给他二百两银子。加上自己的旧存,武训在临清创办了第三所义学:临清御史巷义塾。 在第三所义学创立的那年,武训已经五十八岁了。他长年苦行,至此耗干了精神,当年五月,武训得了重病。他住在义塾里休养,躺在屋檐下边,不肯占用一间房子。最初几天他不吃饭也不吃药,每天只喝几口开水。据说,只要听见学生们琅琅的读书声,他那病弱的脸上就有着无限愉快的神情。 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四月二十三日,武训病逝于御史巷义塾。根据《清史稿》的记载:“(武训)病革,闻诸生诵读声,犹张目而笑。”武训含笑离开了世界,享年五十九岁。出殡之日,堂邑、馆陶、临清三县官绅全体执绋送殡,遵照武训遗嘱归葬于堂邑县柳林镇崇贤义塾的东侧。各县乡民自动参加葬礼达万人以上,沿途来观者人山人海,一时师生哭声震天,乡民纷纷落泪。据说当时即有人相互低声议论:“谁说武训没有儿子?” 在武训辞世的五十多年间,他的事迹感动了世界,首先感动了他的同胞们。 1903年山东巡抚衙门为武训修葺了陵墓、建造了武训祠,并立碑为纪。1921年,民国大总统徐世昌赠给武训“热心公益”的匾额。曾任山东教育厅长的何思源拨款重建了武训祠,并在武训祠堂立了尊武训汉白玉雕像。1932年,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建造了“武公纪念堂”,并在纪念堂两侧建造了两个“武公纪念厅”。1934年,临清县武训小学发起了武训九十七周年诞辰纪念活动。参加这次纪念活动的人几乎囊括了当时全国军政要员和文教界知名人士。蒋介石、张学良、杨虎城、冯玉祥、于右任、郁达夫、陈衡哲、何思源等人都对武训的办学精神给予了颂扬。1945年12月,陶行知等人又在重庆兴起了纪念武训诞辰一百零七周年活动。郭沫若、邓初民、柳亚子等人参加了纪念会。陶行知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物价飞涨、教育经费紧张的时期,曾在全国提出“跟武训学”的口号,要求大家做“集体的武训”,艰苦办学。 武训感化了无数的中国人。段承泽本来是一个军人,曾在孙传芳手下当过师长、副军长等职。1927年,当他驻军泰安的时候,听到朋友们谈起武训的故事,深受震动,当时立定了“退赃赎罪”的志愿,决心将自己的财产捐献出来。1930年,河北、河南闹水灾,段将军把灾民迁移到包头,依照“耕者有其田”的原则,实行集体生活和集体生产,以期造成共同劳动平等享受的新社会。1933年,段将军又开办了武训小学,实施生活教育,以期创造新农村,建立新文化。段承泽去世后被人称为“荣军之父”。 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武训的兴学事迹还被列入学校教科书中。全国共有七省三十多处学校以武训名字命名。特别是“大量办义学,急务此为最”的冯玉祥,在1932年至1935年间,在山东创办了十五所武训小学。全国甚至出现了武训出版社、武训街这样的名称。江苏南通的一所师范学校还将武训像与孔子像并列。山东民众甚至直呼武训为“武圣人”。在国外,武训被称为“无声教育家”、“平民教育家”。 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武训被埋进了历史。新天新地的国家不需要他,新天新地的人民也被迫把他遗忘。这个坚定地活在自己个体本位上的穷苦人,被丑化成一种乡愿阶层的可笑代表而被新社会抛弃。直到又一个三十年后,他才被人们小心翼翼地想起。胡乔木在1985年如此说过:“解放初期,也就是1951年,曾经发生过对电影《武训传》的批判,这个批判涉及的范围相当广泛……我可以负责地说,当时的这种批判是非常粗暴的。因此,这个批判不但不能认为完全正确,甚至也不能认为基本正确。”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