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住在学校第一排房子的西首楼上,房子位置很好,又宽敞,里面堆满了书籍和制作标本的工具。西楼住了好几位单身教师,他们一有空就喜欢到鲁迅屋子里玩,尤其是每周六中午,都要来聚餐。“鲁迅酒量不大,可是喜欢喝几杯。”原本泛黄的脸颊发红之际,鲁迅便开始发挥讲讽刺笑话的才能了。 夏丏尊追忆道: 鲁迅平时不大露笑容,他的笑必在诙谐的时候。他对于官吏,似乎特别憎恶,常模拟官场的习气,引人发笑。……他在学校里是一个幽默者。 中午聚会结束后,鲁迅常会邀上博物教师杨乃康或学生,有时也独行,去西湖的孤山一带采集植物标本。鲁迅确实喜欢探究大自然,并在积极准备写一本《西湖植物志》,以充实教学、愉悦自己。最终他虽未能完成这本著作,却使自己在两级师范度过了一段忙碌充实的业余生活。 在教育界腐朽势力面前取得第一次胜利 可惜,两级师范不是鲁迅及其朋友们开的,即使是他们开的,也难以长久保住这块乐园不受外界异己势力的干扰,而且当局时刻都想“整顿”传播新文化的两级师范。不到半年,校长沈钧儒去做省咨议局副议长了,省厅派夏震武继任。后者尚未到校便在琢磨怎么以“古礼”来收拾全体教师。 许、鲁等人接到夏震武的“手谕”后,非常气愤,因为“手谕”是叫许寿裳通知全体教师同夏震武一起去拜孔子。更让鲁迅等人气愤的是,按理说,新校长到校,应亲自来见全体教员,以增进了解,而夏震武却摆“官架子”,只叫了一名“工友”拿着他的“名片”到教师宿舍转一圈,丝毫没有把教师放在眼里。于是许寿裳、鲁迅等人商议,全体教师到会议室集中,要夏震武给一个说法。 夏震武来后,依旧“摆官架”,“打官腔”。愤怒至极的鲁迅及其他教师立即摆出要与夏震武一干到底的姿态,夏震武夺门而逃。此后,鲁迅、朱希祖等十几位“闹事”的教师意识到他们无法在学校待下去,便集体辞职。 学生群起上访,要求复课。浙江省教育厅一开始以为肯定能“帮助”夏震武把鲁迅等人收拾一番,但任凭省教育厅把谁搬出来施压,鲁迅等人都不会妥协。与此同时,学生又在不断地集体上访,甚至其他学校也加入声援。省政府一震怒,教育厅长自己的官位都将保不住,无以收拾局面的省教育厅只好将夏震武撤职。 这是鲁迅在教育界腐朽势力面前取得的第一次大胜利。许寿裳胜利之后立即辞职,其他人也散去,朱希祖去了嘉兴二中(再后来,朱希祖到了北京大学,做历史系主任)。鲁迅回了绍兴,临走前交代留守的杨姓同事,说新来的校长也不好弄。 回老家做“教务长”, 扫荡学堂陈规陋习 1910年,鲁迅回到家乡,并于当年秋天就任绍兴府中学堂教务长,兼教“博物”、“生物”的一部分功课。 绍兴府中学堂的教员与学生皆来自绍兴府所辖的山阴、会稽等八个县,彼此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但怎奈当时绍兴的文化风气并不好,大部分教师与学生均不像鲁迅那样受过现代文化熏陶,即使他们因地缘关系抱成了一团,也是那种文化质量亟待提高的团体。 鲁迅一上任,便制定了严格的教学质量标准,因此学校时常发生学生“违规”事件。也正是在处理违规学生的过程中,鲁迅才觉察出了所在学校的特殊“校情”。每当他要开除某县学生的时候,便会有某县教员来求情。面对这种情况,鲁迅决定,一旦“首县”(即山阴、会稽两县)学生违纪,定然严惩,对于其他各县学生,能从轻发落的就从轻发落。 反正鲁迅从未打算一辈子只在一个地方干下去,也许正因为有这一点垫底,他可以集中精力对“首县”学生实施严格管理,而不管自己会得罪多少“首县要人”。说不定,这样反倒可以起到“擒贼先擒王”的效果,一举扫荡学堂的陈规陋习。鲁迅这样做,至少能让全体师生知道,他在管理上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 当年在绍兴府中学堂读书的胡愈之便说: 鲁迅先生在学校里,以严厉出名,学生没一个不怕他。他每晚到自修室巡查。学生们都知道他和同盟会及徐锡麟有关系……是革命党,因此对他起了敬意。 鲁迅在日本是接触过享誉国内的同盟会,是否与徐锡麟有交情,则不得而知,还有他是“革命党”的说法,或许这些都是学生内部流行的“谣传”。 鲁迅工作到第二学期,即1911年春,清政府便在绍兴加大了对“革命党”的镇压力度。绍兴府中学堂因为曾是徐锡麟工作过的地方,格外引起政府的“重视”。绍兴知府恰恰又是满洲人,他每来视察,都要盯住没有“辫子”的鲁迅看半天,同事们也因此纷纷避开鲁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