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成为改变当代中国命运的一件大事。整整三十年过去了,刚恢复高考的那几届学生,他们的儿女如今也大都到了上大学的年龄,但1977年的高考作文题他们恐怕终生难忘,那就是《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但这个题目是谁出的,却不一定每个人都知道。高考作文《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的出题者,就是今年已87岁高龄的郭预衡教授。 在今年新出的《郭预衡自选集》中,有一篇《中国的文化传统与“尊孔”、“批孔”》,此文发表于三年前,后被某家都市报再次刊用。这篇文章从历史文化的高度娓娓而谈,高屋建瓴,对我们认识这一问题和眼下的“读经热”、“孔子热”有极大助益。 郭预衡教授当年在辅仁大学国文系读书时,曾受业于几位文史大师。其中,余嘉锡先生讲目录学,沈兼士先生讲《说文解字》,赵万里先生讲校勘学,刘盼遂先生讲经学历史,顾随先生讲诗,孙人和先生讲词,孙楷第先生讲中国小说史,储皖峰先生讲中国文学史。1945年郭先生毕业后,留校担任余嘉锡先生的助教,同时考取史学大师陈垣先生的史学研究生。亲炙名师,当然是郭预衡教授日后取得大成就的一个极有利的条件。但当时受业这些名师的,并不止二三人,后来取得大成就的毕竟寥寥。其中个人的修行,还是很重要的。 郭预衡教授说,当年,陈垣先生教他们研究生,让他们一字一句地读顾炎武的《日知录》,然后校勘,写笔记,并从中找出错误,写成短文。这种学术训练,让郭预衡教授终生难忘。 郭预衡教授说自己青年时代有两个时期集中读了不少书。当年从河北老家出来,到天津读中学。“七七事变”爆发那年,他17岁,正好生病,就回家休养。他说,那时他自己已有了较强的独立阅读能力,记忆力又好,就利用在家休养的一年多时间,系统而又集中地看了不少书,主要是读史。第二个集中读书的时期,是上个世纪50年代,他被派往匈牙利“讲学”两年多。这使他避开了国内连绵不断的政治运动,得以集中时间读书,学习,从事学术研究。他从我国驻匈大使馆借来一整套《鲁迅全集》,认真研读,获益极大。郭先生本来是把鲁迅当做“五四”时期的一位大作家来读他的著作的。他上个世纪50年代在《光明日报》发表研究鲁迅的文章,也是从这个角度。这次通读鲁迅,他发现鲁迅不仅是作家,也是学人,而且是前所未见的学人。同自己见过的学人相比,鲁迅似是学人之中的异端、学林之外的学人。郭先生称自己“平生为学,服膺鲁迅”,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平生为学,服膺鲁迅”,不是一句空话。郭预衡教授几十年来,致力于中国文学史研究,其中很重要的思想武器就是鲁迅。他说,鲁迅的文学史见解,现在看都是领先的。只是我们并没有真正把鲁迅的学术思想运用到研究中。郭预衡教授的文学史,史料扎实、宏富,史识不凡,自觉地以史的眼光分析文学史。《中国散文史》三大卷,160万字,是郭预衡教授以一人之力,十九年之功完成的巨著,被学界称为“填补中国文学史研究的空白”。 谈到现在的青年人读书,学习中国文史,郭老也是遵循鲁迅的意见,主张首先“读史”、“治史”。鲁迅说过:“一治史学,就可以知道许多‘古已有之’的事。”这是很重要的。 郭预衡,1920年生,河北玉田人。1945年毕业于北平辅仁大学国文系。长期从事中国文学史的教学和研究工作,曾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国古代散文学会会长,主要著作有《古代文学探讨集》、《历代散文丛谈》、《中国散文史》等,并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史》。(祝晓风)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