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46年进入北平育英中学高中。育英中学图书馆藏书不少,我把其中的《开明青年丛书》基本上全看了。其中,《怎样利用图书馆》(洪焕椿)《学习心理之话》(傅彬然)对我影响甚大。 育英的多面手王蔚然老师在教务处工作,当历史、地理、国文老师缺人时,就来代理。他来代课时,劈头就提问:“上高中与上初中有何不同?”然后,慢慢解释:上高中,实际是为上大学作准备。大学有文理法工农医六类学院(国民党政府规定)。各个学院又分科分系。不必企求在中学各科全面发展,只须将考大学的敲门砖大致磨好就成。应即刻考虑将来入哪种系科,甚至上哪个大学的何种系科。在课余要多读与那种系科相关的书籍,甚至往想上的大学多探探道去。读大学与自己一生的生活道路才是有密切关系的。必须争取在大学里出人头地。这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我经过衡量并与先慈多次研讨,决定读北大中文系。立即偏科,向此方向靠拢。我家当时住翠花胡同,距离北大红楼仅百米,与北大文科研究所斜对门,我就常去串门。北大校门随便进出,随便旁听。后来,我就听过梁思成、戴望舒等先生的讲座。解放后北京图书馆不断组织讲座,有可能我就去听。 我的另一位长辈亲戚,我称之为“四舅老爷”的(二舅老爷的叔伯哥哥)见我爱读书,并且想读经典名著,苦于借不到,就说,可到国立北平图书馆去阅览。那里允许中学生入内。我请他带我去了一次,从此就自己去了。感觉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为了解图书馆,赶紧在书摊上买了一本已经读过的洪焕椿先生的《怎样利用图书馆》。此书对我了解并学会初步使用大型图书馆,特别是在使用卡片目录与工具书方面,当时极有帮助。 北平图书馆,也就是现在的国家图书馆文津街分馆。二层大阅览室,解放前永远坐不满。登记领座位牌,交借书单后,自有馆员送书到座。作为中学生的我,不免受宠若惊。我发现一位三十多岁头已半秃的矮胖先生,每日必到,馆员特为他留有固定座位,将他头天留下或指定第二天要看的书立即交出,节省时间不少。于是跟着学。他中午到馆里的可外卖的食堂买几个烧饼,到入门一层内往西一拐就到的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小休息室,用特供的纸杯(当时似乎只有这里与协和医院供应)喝大桶里一拧就流的白开水。还有当日报纸可看。我也跟着学。解放后,我在南开大学见到他,方知是新聘的副教授戴蕃豫先生,人称“活动书柜”。他后来成为我的老师周绍良先生的妹夫。 《学习心理之话》对我的影响也很大,主要有:“好记性不如秃笔头”,要勤作笔记,写日记。“要吕洞宾点金的指头”,就是,要跟真正明白的名师学,亲近老师,学他的治学方法、经验,但不可复制他。自己多多独立思考。“业精于勤”,不论惨到何种境遇,也要尽可能抓住业务不放。“学问犹如金字塔”,要兴趣广泛,打好宽广基础。 最后,解放后我学习毛主席著作,自觉极为重要的一句是:“要自学,靠自己学!” 作者:白化文 北京大学教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