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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由「技」进乎「道」－－学问不能停留在「语句、结构」层次，要到达「道」的层次。 我有一个朋友在雕刻艺术方面，非常有成就。他跟着杨英风学习。这个朋友原做大理石雕刻，但他不能满足，他想做艺术家。于是他把工厂卖掉，拜杨英风为师。杨老先生起先只要他做整理环境的工作，种草、锄草……，做了三个月，不教他什么。之后朋友对我说，他起先很纳闷，但还是耐住性子。三个月后，杨老先生问他：「你是否发现到植物的生长有其生长的道理呀？」这就是很重要的东西呀！这东西就是上升到「道」的层次。《庄子?养生主》里的「庖丁解牛」，「由技进乎道矣」，何等动人的文章！描述解牛的过程…最后那头牛就豁然而解了。读那段时，第一件事情就是「我这一生能如那条牛这样也可以了！」我刚讲的那位朋友，雕刻技术已好得不得了了，但仍然不免匠气。会有匠气跟没有匠气，最重要的就是你有否体会到那「创造性」；把创造性显露出来，匠气就不见了。所以我这个朋友跟我讲这一段，他是很高兴的！他终于体会到，学了那三个月是很重要的进境。 三个月未学雕刻，仅做整理打扫的工作，在现在正规的教育里，那老师早就被fire掉了！正规的教育里学的是「技」。你们写硕士、博士论文，学得了一套高度的语言文字管理技术，而不见得懂它。我这感触很深！有一年我在中央大学哲学所开一门课，为「当代儒家与佛教论争」。有一个学生大学对哲学从来不理解，只是在很短的时间背了很多东西而考进来。然后我们要轮流报告，轮到他报告时，他报告得有条不紊，然后他讲完了说：「老师，对不起！你们不要再问我问题，因我真的不懂！」那一次给我很大的震撼！因为他真的是语言文字管理的高手，但是他真的不懂，他对语言文字背后的道理是什么并未深入。这样的情形很多呀！所以要入于其中啊！要入到那里面，不能只是在技术上转。如学写书法，现在在民间有一种科学的办法，那个教书法的人说：「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教你学到某个地步。」像我父亲对书法有兴趣，那个人教他们写隶书，三天就写得有模有样，但是我告诉你，它就只会停留在那里，它是技术。要写一篇好文章，写到「语句、结构」的层次不难；但真正要进到「意向、道」的层次就难了。因此学问不能只停留在「语句、结构」层次，要到达「意向、道」的层次，「学」一定要至于「道」。须知「因而通之，皆可以造乎君子之道」。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