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论语·述而》) 子路问孔子曰:“君子亦有忧乎?”孔子曰:“君子修其未得也,则乐其意,既已得之,又乐其治,是以有终身之乐,无一日之忧。小人者,其未得也,则忧不得,既已得之,又恐失之,是以有终身之忧,无一日之乐也。”(《荀子·子道》,又《说苑·杂言》) 例五: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论语·卫灵公》) 正直者顺道而行,顺理而言,公平无私,不为安肆志,不为危激行。……昔者卫大夫史鱼病且死,谓其子曰:“我数言蘧伯玉之贤而不能进,弥子瑕不肖而不能退。为人臣生不能进贤而退不肖,死不当治丧正堂,殡我于室足矣。”卫君问其故,子以父言闻。君造然召蘧伯玉而贵之,而退弥子瑕,徙殡于正堂,成礼而后去。生以身谏,死以尸谏,可谓直矣。(《韩诗外传》卷7,《新序·杂事》) 例六: 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卫灵公》) 孔子遭厄于陈、蔡之间,绝粮七日,弟子馁病,孔子弦歌。子路入见曰:“夫子之歌,礼乎?”孔子弗应。曲终而曰:“由来!吾言汝。君子好乐,为无骄也;小人好乐,为无慑也。其谁之子不我知而从我者乎?”子路悦,援戚而舞,三终而出。明日,免于厄,子贡执辔,曰:“二三子从夫子而遭此难也,其弗忘矣!”孔子曰:“善恶何也,夫陈、蔡之间,丘之幸也。二三子从丘者,皆幸也。吾闻之,君不困不成王,烈士不困行不彰,庸知其非激愤厉志之始于是乎在。”(《孔子家语》卷5“困誓”第二十二) 上述六例中,《论语》与相关讲述的内在联系,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例一与例二分别是孟、荀借水论德,但各自所本有所不同。例一是孟子从江水“不舍昼夜”,汹涌澎湃,引到道德有本有源的要求上去。例二则是荀子从“智者乐水”,“智者动”的观念,从水的动态引伸到诸多具体的德目如德义勇志之类。例三与例四均与子路有关。例三除增加子路盛装引发孔子评论的细节外,还在知之外增谈行的问题。两者结构平行,仁知对举。例四则是再借孔子之口对“乐以忘忧”的夫子自道作进一步的阐释,扩充《论语》中孔子的观点。例五与例六是情节性较强的讲述。例五用一个富于传奇性的故事来充实对孔子“直哉史鱼”的感慨的理解。例六,是对孔子厄于陈、蔡的故事的扩写,很有戏剧性。不过,这只是对这一记载的众多扩写之一[④]。限于篇幅,其他重复或文字太长的例子(如《礼记·三年问》)这里不予讨论。这些例子的共同点是,不论增加多少因素,其情节结构或思想倾向,基本上是顺《论语》的线索与表达的方向来。但作用略有不同,一是对《论语》的借题发挥,如例一、例二;一是对《论语》提出的观点或问题的深化,如例三、例四;还有一种,是对《论语》理解的具体化,如例五、例六。借题发挥内容受原作制约不大,但思想与《论语》总体一致。虽然这类讲述不受训诂、考据的规则限制,但表达了作者对《论语》观点的理解、认同与补充。对前面故事加引述的类型而言,它有更强的解释倾向[⑤]。 其三,结构与思想的改编,包括新思路甚至与《论语》思想相背离的观点的引入。 例一: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论语·颜渊》) 子路入,子曰:“由,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路对曰:“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子曰:“可为士矣。”子贡入,子曰:“赐,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贡对曰:“知者知人,仁者爱人。”子曰:“可谓士君子矣。”颜渊入,子曰:“回,知者若何?仁者若何?”颜渊对曰:“知者自知,仁者自爱。”子曰:“可谓明君子矣。”(《荀子·子道》,《孔子家语》卷2“三恕”第九的说法略有出入) 例二: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论语·子路》)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