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伽达默尔和胡塞尔是一脉相承的。海德格尔是胡塞尔的学生。两个得意门生一个早早死掉了,另外一个活得很久。海德格尔创造性很大,但他一直到晚年还讲,我始终在现象学这条路上。为什么提到胡塞尔呢?我们刚才讲,解释是要把这种因果性的理论性的关系把它解构掉,解构掉是什么意思呢?实际上胡塞尔讲了,把它悬隔起来,把它括出去,也不说你对,也不说你错,不置可否,“终止判断”,和一般的怀疑还不一样。胡塞尔是从笛卡尔来的,怀疑当然也是怀疑因果、怀疑理论,怀疑我们眼前直接很容易碰到的、日常生活中的事实,这个不坚实,朝是夕非。你说这个杯子能维持多少年,维持500年也是一个瞬间,它是在一个混沌当中。我们不问它的是非——存亡,不判断它,我们能判断的是对这个杯子的意识,能判断的是我的思想、精神、意识,这个不可怀疑。 我们哲学中讲的意识、精神不是像当年英国人想象的一块白板,空的,来什么印什么,然后有逻辑的东西加以整理。不是这样,我们的精神是有内容的,不是一种形式,不是空的。我们精神中同样有日月山川,有桌椅板凳。这是胡塞尔的一个很大贡献。他把黑格尔的精神哲学、绝对哲学更清楚地开显出来。他说“我把整个世界、整个历史全吸进来了”。因为我这个意识不光是眼前的对象,不存在的东西我也有意识啊,眼前不是对象的,我也有意识,比如说乾隆皇帝,比如岳飞,这不都在我的意识中吗?所以,内在的东西是绝对的,而绝对的又是有时间性的。 按胡塞尔的思想,空间里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提供你绝对的东西,绝对的东西都在内在。因此,在他的意义上,就我们解释学里面讲的,所谓历史不是说作为对象的对象化了的历史,不是对象化了的因果律的历史,而是真正的时间的历史,就是一种在我心里的内在的自由的历史。这才是历史的真理,历史之所以成为历史,是因为有我们人这样一个特殊的有内在理解力的一个物种,如果没有我们人这样一个有内在理解力的物种,就没有历史。所以胡塞尔讲,我们正是在时间的流当中我们有历史——人为什么有历史呢?因为他有内在的理解力,这是解释学的问题,是释经学的问题,是诸多自由者的关系。人有一个特点,自由的人、精神性的人,我们解释学所讲的人,是在未来。我们每时每刻都是一个瞬间,所以现在是抓不住的,我们处在每时每刻的现实,同样也是处在每时每刻的未来。这个未来并不是说我们筹划着要去干什么,而是一个眼界,强调的是视野,这个视野不是现在的瞬间,而是未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人都是未来的,自由的人都是未来主义者。因此他所看到的一切全是历史。我们解释学先是要有一个破的功夫,先要解构,把理论框架全部解掉,看它还剩下什么,这就是最纯真的东西,是那个时代的自由的人对于他的存在、对于他的历史的理解。 所以我们研究解释学,我们的立场不是立足于过去,而是立足于未来,我们是在未来的角度理解历史,这就是解释学。时间作为一个流是切不断的,所以,一切存留下来的文本,本都是死的东西。但是,因为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是一个自由者,已经站在未来的角度,因此,这是一种视野,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是站在同一个视野的,我们跟古人是同等的,都是自由者,所以解释学就是要把这些文本让它不成为死的东西。我们要把它解掉,把它活的东西、自由的东西释放出来,让它时间性的东西出来,我们都同它在一个时间的流里。因此我们跟古人,不管他离我们距离有多远,把时间空间化,比如孔子离我们很远,他已经不在了,但我们是在同一个时间流里的,我们跟他的精神是相通的。解释学就是要解释两个活人怎么理解,你怎么理解孔子,你就把他当成一个活人、活的思想来理解。因此,对话出来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