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止而後有定」到「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到「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我們可以說這是由「善意的持守與定向」到「心識的寧靜與安宅」,進至「道德的抉擇與實踐」。再者我們發現從「定、靜、安、慮、得」,它是一個循環往復之道。由有所停駐、有所持守、有所確定、有所寧靜、有所安住,能夠思慮抉擇、思慮清明、把握對象,因此有所得於心之理,而心之理即太極之理。 六、兩種不同的「先後」:一是「本末」的理論歷程義, 另一是「終始」的時間歷程義。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物」與「事」是分開說,但是要合著看,也就是事物的本末終始。換言之,那個「物」不是光就「物」說,也連著事、連著人說;那個「事」也不是光就事說,也連著事、連著人說,事物總有本末終始。「本」和「末」,不是一個「時間的歷程義」(temporalprocess),而是一個「理論的歷程義」(theoreticalprocess)。理論的歷程義是著重邏輯的先後或理論的先後。本,原來指的是樹根;末,就是樹梢。一棵樹自小就有本末。不可能一棵樹先有本,再有末,而是這棵樹當下那一長,就有本、就有末。因為「本末一體」,它是一個生命的完整狀態,不會是只有本而沒有末。一個完整生命狀態就是本末一體的。凡是尊重生命,那一定是本末交貫為一個整體。只有你通過你的理論把它分別開來的時後,本在前、末在後。 「本、末」跟「先、後」不同,「先後」是攏統地說,有時候是混著「本末」說。像《大學》裡說「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這說的是「先後」,但其實應理解成「本末」才恰當。至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應是「終始」。「本末、終始」籠統說都叫「先後」,其實它們彼此頗為不同。「本末」指的是理論的歷程義,強調的是邏輯的先後,而「終始」則是時間歷程義,是發生的先後。 「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你能夠了解到任何一個事物有它的本末,有它的終始;任何一個事物有它的邏輯先後,有它時間的先後,有它發生的先後,那麼你就能夠接近於道了。 這接近於道的「近」字,其實就是你體悟到道了。近於道,就是悟於道矣,也就是則合乎道矣。「近」字在此與「即」字相通,「即」就是即刻、當下,也就是很接近、很接近到不能分,那就是「即」了。所以「性相近,習相遠也。」(註19),這其實是說「本性」原來是相同的,而「習」則相遠了。不只是說性很接近而已,而是說性很接近、接近到幾乎是一樣,就本原來講是一樣的。由此可知,不是孔老夫子不主張性善。其實孔孟原初就強調人內在的本性,人跟人之間有一個存在的道德真實感,那是一個「善的本源」,這裡隱含一個「善的目的」,它們同一的,既是內在的,而且是超越的,它根源是相通的、一樣的。所以說「近」其實是「就是」的意思。這裡所說的「就是」是本末終始先後通而為一的意思! 七、「三綱領」的本源重在「明德」,「八條目」的連貫 重在「脩身」,本末終始,通而為一。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你要把那「明德之心」彰顯於天下,怎麼做呢?先要往後退到「治國」,治國再往後退到「齊家」,再由齊家往後退到「修身」,………這個往後退是就「發生」的先後來說的,這是就「始終」而說的。你「欲明明德於天下」,脩身為「始」,而「齊家、治國、平天下」為「終」。這是從「修身」到「平天下」。這代表一個不斷地擴大,由「身」而「家」、「國」而「天下」。這裡頭有一個時間的歷程、發生的先後,必須先由「修身」,而后「齊家」,而后「治國」,而后「平天下」。 然而就「修身」來說,就有「本末」。這裡所說的「本末」就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徹底地來說,它們儘管意義有所別,但歸究其極來說,我們可以說「其義一也」!這意思也就是說「格物」也是「致知」,也是「誠意」,也是「正心」,也是「修身」。那你說還要分個先後嗎?是不能分的,所以「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壹是皆以修身為本」。這意思是說脩身就是「本」啊!脩身之為本,就是脩身本身是一個完整的一個起點;而這個完整的起點如果還要進一步的做一個理論的解釋與闡析的話,那才有「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脩身」諸問題,這是理論的、邏輯的先後的問題,並不是時間先後的問題,這一定要講清楚。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