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谓虚能生气,则虚无穷,气有限,体用殊绝,入老氏‘有生于无’自然之论,不识所谓有无混一之常。” 这是说,如果认为虚能生气,那么,虚为无限,“气”为有限,或说虚为无,“气”为有,即会使体用绝对地不同和分离,同道家有生于无的理论划不清界线,从而也无法了解有同无在“气化”中统一的常则。 “若谓万象为太虚中所见之物,则物与虚不相资,形自形,性自性,形性、天人不相待而有,陷入浮屠以山河大地为见病之说。” 这是说,如果不了解“太虚即气”,太虚即是“气”的本来状态,而认为万物为太虚中所见之物,那么就会将物与虚,即形与性割裂开来,看不到形与性或说物与虚之间的依存和联系。这样,形自为形,性自为性,形与性、天与人不相凭藉,不相依存,这种认识就会陷入佛教将山河大地归于人的主观幻觉的理论错误。因为在张载看来,佛教之所以持山河大地为见病之说,根源即在于佛教讲缘起性空,认为物无自性,将形与性或物与虚割裂开来,对立起来。 “此道不明,正由懵者略知体虚空为性,不知本无道为用,反以人见之小因缘天地。” 这里“此道不明”是指不理解形性相资、天人相待。张载认为佛教不理解形性相待、物虚相资的原因在于其虽然讲性论虚,但只知皮毛,不察本然,不知道根据“气化”的自然过程和法则去看待物与虚,形与性的联系与统一,反而以个人的主观识见作为天地存在的根源和条件。 “明有不尽,则诬世界乾坤为幻化。幽明不能举其要,遂躐等妄意而然。” 这里的“明”相对于“幽”而言,明为有形,幽为无形,躐等是逾越界线。张载认为,佛教对于明即有形的事物未有全面的正确理解,却主观断定现实世界为人心识的幻觉或说见病,原因是不能正确理解幽明之间的界线与联系,不了解幽与明或无形与有形在“气化”过程中是统一的,是可以转化的,是在不能全面理解有形之明的基础上,妄谈无形之幽所导致的一种错误结论。 “不悟一阴一阳范围天地,通乎昼夜,三极大中之矩,遂使儒、佛、老、庄混然一途。” 这是不理解“气”乃万物之源,“气”自身所含的阴阳相感相应的自然之理为天、地、人三大领域中的普遍法则,使儒、佛、道三家在物虚、形性、天人、幽明等问题上的失误有着共同的认识根源,即都陷入了妄说和臆断。 “语天道性命者,不罔于恍惚梦幻,则定以‘有生于无’为穷高极微之论。入德之途,不知择术而求,多见其蔽于而陷于淫矣。” 这里的“语天道性命者”当指后世儒家。张载认为,儒家中一些探讨天道性命问题的人物,不是迷惑于佛教之说,就是认定道家的“有生于无”为穷高极微之论。在道德修养的途径方面,不知选择正确的理论为依据,获取正确的方法为指导,从而使人们看到的不是被片面的言辞所蒙蔽,就是为放荡的言辞所欺骗。 “气然太虚,升降飞扬,未尝止息。《易》所谓‘’,庄生所谓‘生物以息相吹’,‘野马’者与!此虚实、动静之机,阴阳、刚柔之始。浮而上者阳之清,降而下者阴之浊,其感遇聚散,为风雨,为霜雪,万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结,糟粕煨烬,无非教也。” 然,王夫之在《张子正蒙注》释为充满貌。这里是说“气”充盈于太空之中,升降飞扬不曾止息。《易》中所说“”,《庄子》中所说的“生物以息相吹”、“野马”,都是指“气”升降飞扬的状态。这是形成虚实、动静的关键,是区分阴阳、刚柔的起点。阳气清轻上升,阴气重浊下降。阴阳二气的相感相遇形成了风雨、霜雪等自然物象。在宇宙间,事物的多样,糟粕灰烬(即煨烬),无不是“气”升降飞扬的变化所导致的结果,无不向人们展示“气化”为万物之源这一普遍法则。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