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高考作文以‘坚强’为话题,考生边写边流泪”——见到新华网上这句话,我又禁不住鼻子一酸。 往年的作文是不会这样的,如去年的《摔了一跤》,前年的“读书的‘多’与‘少’”。再往前,就几乎让人眼睛一花或脑子一懵了,如“安”、“脸”、“凤头猪肚豹尾”等等——让我这前某市作协副主席写,及格恐怕是一大难关。 今年是笔者参加高考30周年纪念。记得当年的作文题好像是提供一篇在“全国工业学大庆会议”上的讲话,叫考生议论“速度问题是一个重要问题”。当时正在“组织新的大跃进”,考题时代色彩鲜明,但是一起笔来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 再后来的作文题就偏重于“人生哲学”了,直到弄一段王国维语录让孩子们发挥,不无做“八股文”的味道。刘洪波先生概括为“假把式人生哲学大杂烩”,虽然不无过激之嫌,但你不能不承认,他抓住了命题弊端的“七寸”。 今年汶川一震,直似当头一棒、醍醐灌顶,题目居然“落地”了。全国卷1、陕西卷直接与汶川大地震挂钩,四川卷的《坚强》、安徽卷的《带着感动出发》、上海卷的《他们》,也都间接涉及到抗震救灾话题。 从“编故事”到“写真实”;从“哲理性”到“新闻性”;从“篇终显志”的空洞议论,到“社会责任”的现身说法,笔者要为这种转变叫一声好。 白居易说文章“根情,苗言,华声,实义”。想想以往不少作文题,绕来绕去,就是不叫你有根,学生拿起笔先得扎好马步,做一副“挤牙膏”的架子,起承转合、搜索枯肠,哪里会有华彩乐章?所以,我后来直接称高考作文是“准大学生的职务写作”,真的“有情”了搞不好还会多扣几分。 记得30年前在部队读过一本“内部读物”:《出类拔萃之辈》。书中说美国前总统肯尼迪的助理国务卿、“写书比别人读书都快”的才子邦迪,在高考作文时,遇到了“我的爱物”和“我的度假”的题目,他毫不留情地对试题大加挞伐:国家在今天的国际事务中举足轻重,有那么多的题目值得探讨,考官居然出如此无聊的试题,脑子里有水!——阅卷老师给这个狂妄的少年打了个零分,却又因其文笔不错而呈送主考,“看腻了爱物和度假文字的主考给邦迪打了100分!” 作为哈佛同学,邦迪是帮助肯尼迪“推动美国走上越南战争的不归之路”的“负面精英”,但那写作文的用情却是真诚的。 以往讲鲁迅的《为了忘却的纪念》,到“天气愈冷了,我不知柔石在那里有被褥不?”我给学生说:鲁迅先生应该是含着泪写出这样的话的——啥时候高考题能够叫考生“一吟双泪流”、人人有话说,我给命题专家磕个头。如今,是一场地震震出了作文的新概念,教我如何不夸他们? 我党的思想路线是实事求是、不尚空谈。“文风”的培养是潜移默化的,对孩子一生都有重要影响。为什么我的同代人写不好文章?一大原因是从小记日记就说大话、空话甚至假话,就是不说心里话——也不敢说心里话,因为“反动日记”而受牢狱之灾以至于杀身之祸的惨状,让人至今心有余悸。 愿“叫学生有话说”的、“亲民务实”的、“一吟双泪流”的作文万寿无疆。(湛江晚报 宋立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