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源起何时,我国有多种文献记载,据窦革的《酒谱》记载:“世言酒所自者,其说有三:其一曰,仪狄始作酒,与禹同时,……;其二曰,《神农本草》著酒之性味,《黄帝内经》亦言酒之致病,……;其三曰,天有酒星,酒之作也,其与天地并矣。” 关于仪狄造酒的传说,也见于《战国策·魏策二》:“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而民间最流行的说法却是“杜康造酒”。《书·酒诰》孔颖达疏引《世本》:“杜康造酒。” 西晋·张华《博物志·佚文》中也引《昭明文选》谓:“杜康作酒。”因世传杜康造酒,后遂以杜康为酒的代称。但是,西汉刘安《淮南子》卷17中说:“清 之类,始于耒耜。”即指酒的起源是开始于农业生产。晋代江统的《酒诰》中说:“酒之所兴,乃自上皇。或云仪狄,一曰杜康。有饭不尽,委余空桑。本出于此,不由奇方。”认为酒不是某个人的发明,而是由于谷物的自然发酵,这后两种说法比较切合实际。 最早的酒是自然发酵的果酒。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时期的遗址中,曾出土有若干小型容器,估计可能是酒器。龙山文化时期,古人已从野果酿酒发展为谷物酿酒,并出土了各种酒器。1974年,在河北平山战国时期的中山王墓中,出土了距今二千二百多年以前的两铜壶古酒,据说尚有酒香。经技术分析,证实为曲酿酒。 商代,谷物造酒已很普遍,并且饮酒的风气极盛。从各地出土的大量商代饮酒器、贮酒器来看,古文献中的“酒池肉林”是可信的。商代的高级酒叫“秬鬯”,普通饮用的酒叫“醴”,是一种用蘖(即麦芽,用做酒曲)做的甜酒。 周代有“五齐”、“三酒”之说。齐即粢,即黍米。五齐包括泛齐、醴齐、盎齐、缇齐、沈齐,主要是从酒的酿造时间及酒的清浊来说的。发酵开始,醪醅膨胀叫“泛齐”;糖化作用旺盛,醪味发甜叫“醴齐”;发酵旺盛,泡多出声叫“盎齐”;醪中酒精增多,醪呈红色叫缇齐,发酵停止,酒糟下沉叫“沈齐”,至此酒成。三酒指事酒(祭祀用酒)、苦酒(即陈酒)、清酒(即淡酒)。《诗经·大雅·既醉》中有“既醉以酒,既饱以德”的诗句;《诗经·豳风·七月》中也有“八月剥(扑也)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的记载。这都说明了周代造酒业的发展。 秦汉时期,随着制曲技术的发展,造酒技术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酒的品种也有所增加。 稍后的魏晋时期,伴随着饮酒风气的盛行,出现了所谓的魏晋风度,而体现魏晋风度的一个主要标志就是文人喝酒成风。竹林七贤中的阮藉、刘伶等,都酷嗜喝酒。 到了唐代,除了粮食酒外,还开始酿造果酒和药酒,如葡萄酒、天门冬酒等等。据《新唐书》记载,唐诗人王绩就写过一本《酒经》。 宋代一如唐代,不仅造酒业得到进一步发展,文人喝酒的风气也不亚于唐代。朱弁的《曲洧旧闻》中有一条谈酒的笔记,其中列举了210多种名酒;窦苹的《酒谱》则是一部杂叙酒之故事的书,共有15篇,始于《酒名》,终于《酒令》;朱翼中的《北山酒经》则是论述造酒的专著。此外还有《宋史艺文志》中著录的无求子《酒经》一卷、大隐翁《酒经》一卷等等。 元代出现了蒸馏酒——即烧酒。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烧酒非古法也,自元间始创其法。”或谓烧酒是元代自阿拉伯传入我国的;或谓元以前已有烧酒。说法不一。据尚秉和考证:“若烧酒则全恃蒸气,故其色白。唐李白诗云:‘呼童烹鸡酌白酒’。是唐时已有烧酒也,惟不知始于何时。考《吴志·韦曜传》:‘或密赐茶荈以当酒。’茶色黄,故可当酒。是三国时仍无白酒也。”另外,唐代白居易的诗中也有“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之句。 明清时期,伴随着造酒业的进一步发展,出现了不少地方名酒。明代王世贞曾写过《酒品前后二十绝》组诗,分别介绍了桑落酒、羊羔酒、章丘酒、金华酒、麻姑酒等名酒的产地、来历及特点等等。 总之,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当中,中国的酒文化也得到了不断的丰富和发展,不仅是酒的品种不断丰富,而且与酒相关的一些文化现象也越来越丰富。最终形成了颇具民族特色的中国酒文化。而唐代作为中国文明的盛世王朝,在酒业方面具有代表性,唐都长安更集中体现了当时的发达酒文化。 盛世佳酿 唐代酒业取得了很大进展,一方面由于我国传统的酿造技术发展,不断地增加新的品种,另一方面是各民族与中外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频繁,引进了许多品种,形成了各种地方特色。高昌有葡萄酒,北方有大曲造酒,南方则奠定了小药曲酒的酿造基础。《唐国吏补》卷下记有“酒则有郢州之富水,乌程之若下,荥阳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冻春,剑南之烧春,河东之乾和葡萄,岭南之灵溪、博罗,宜城之九酝,浔阳之湓水,京城之西市腔、虾蟆陵、郎官清、阿婆清,又有三勒浆酒,法出波斯。”其中长安一地就占四种。当时长安是全国酒业的中心,酒的酿造、买卖都很发达。诗人们咏及长安美酒,赞不绝口。刘禹锡“劝君多饮长安酒,南陌东城占取春”。说明长安名酒在人们心目中具有很高的地位。“长安百花时,风景宜轻薄,无人不沽酒,何处不闻乐”。酒的买卖也很繁盛。 一、发展条件: 1、人口众多 唐代长安人口多达百万左右,韩愈《论今年权停选举状》谓“今京师之人,不啻百万”。这样多的人口为社会提供了广大的商品消费市场。长安常住人口包括普通百姓、皇族、宦官、宫女、官员、禁军、僧尼、国子生等。另外,入京应举者、各地驻京人员、各民族朝觐使团及各国使者、商人等,“浮寄流寓,不可胜计”。大量消费人口的生活,依赖于市场商品供应,同时也刺激了市场经济的活跃,这是长安酒业发展的潜在动力和有利条件。 2、物产丰富 长安酒业是在全国酒业普遍发展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新唐书》卷53《食货志》载“唐都长安,而关中号称沃野”,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经济居全国之首。 3、观念改变 唐以前,统治者多把酒看成“伤德败性”之物。认为“民用大乱罔非酒,大邦用丧罔非酒”。周禁止“群饮”,“违者,尽执拘以归于周”。秦统一以后,酒禁更严,“百姓居田舍者,毋敢醢酉,田啬夫、部佐谨禁御之。有不从令者,有罪”。汉代“三人以上无故群饮酒,罚金四两”,非遇重大庆典、皇帝赐酺,百姓不可聚饮。唐代统治者把百姓饮酒看成是政和民乐的表现。穆宗听说公卿士庶“时为欢宴”,认为“时和民安,甚慰予心”。统治者为标榜与民同乐,一切大事小情都要赐酺。赐酺指帝王特许臣民欢聚饮酒的典仪。《说文》谓“王德布大饮酒也”。唐代赐酺特别普遍,计60次,皇帝继位、改元、生子、加冠、祥瑞、祭明堂以及立太子、皇孙满月、祠祭山川、胜敌皆赐民酺。少者三日,多者七到九日,最长达一个月。白居易诗曰:“赐禊东城下,领酺内水傍,樽 分圣酒,妓乐借仙倡”。可见赐酺典仪之盛,宴乐之奢。学士赐宴在唐代也很多。太宗时“以宏文馆学士,会于禁中,内参谋猷,延引讲习,出侍舆辇,入陪宴私”,参政之余,即随时讲论。入陪宴私成为他们的职责之一。唐后期,翰林学士地位尤高,玄宗经常赐学士宴,宫中特“置 清潭,砌以银瓶,泥以石粉,贮三辰酒一万车,以赐当制学士等”。宝历二年,敬宗“特以翰林学士崇重。欲别置东头学士,以备曲宴赋诗”。这种学士赐宴成为官府酒类的大宗支出。其它像官员食料、朝参廊下食以及节日专赐大臣的特种酒,如“每岁寒食……赐宰臣以下酴醾酒”等,也要耗费许多酒。唐代人还极力颂扬饮酒的好处,王绩、皇甫湜、白居易分别撰有《醉乡记》、《醉乡日月》、《醉吟先生传》。王绩说:“每一甚醉,便觉神明安和,血脉通利,既无忤于物,而有乐于身,故纵心以自适也”。认为饮酒有无限的好处。宋人陈善曾总结唐人饮酒之态:“孟嘉李白皆谓酒中有趣,而世少有知之者,尝举韩退之诗云‘所以欲得酒,为文俟其醺,酒味既冷冽,酒气复氤氲,性情渐浩浩,谐笑方云云,此诚得酒趣,此外徒缤纷’。只此八句,便道尽酒中情态,然又尝恨其漏泄天机,此趣岂容世人得闻,以此知杜子美之咏八仙,犹得酒语”。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更嗜酒如命。朋友相聚饮酒,分别送行饮酒,游子消愁也饮酒。文人士子以纵酒为消遣,以嗜酒为洒脱。“开元中,天下康乐。自昭应县至都门,官道之左右,当路市酒。钱量数,饮之。亦有施者,为行人解乏,故路人号为‘歇马杯’”。更有富豪为标榜好客乐善,在自家门前备酒待宾,“每大雪,自坊口扫雪,立于坊前,迎宾就家,具酒暖寒”。可见,唐代人对饮酒的观念已大为改观。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