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施琅征台成功,清朝把台湾并入中国版图。台湾收复后,清廷对台湾的弃留问题曾引起一场争论。康熙自己就认为台湾“弹丸之地。得之无所加,不得无所损”,对台湾的重要地位缺乏充分的认识。大多数官员也同样认为,台湾土地狭小,人口稀少,财赋无多,又远隔重洋,如派兵驻守,不仅糜费粮饷,而且鞭长莫及。他们主张“守澎湖,徙台湾人民而弃其地。施琅坚决主张留守台湾,并上了一封《陈台湾弃留利害疏》,详述台湾与东南海防的重要关系,对弃守论的种种错误论点一一加以有力的驳斥。现将其全文转录如下: “台湾北连吴会,南接粤峤,延袤数千里,山川峻峭,港道迂回,乃江浙闽粤四省之左护。隔澎湖一大洋,水道三更。明季设澎水标于金门所,出汛至澎湖而止,水道亦有七更。台湾一地,原属化外,土番杂处未入版图也。然其时中国之民潜至,生聚于期间者,已不下万人。郑芝龙为海寇时,以为巢穴。至崇祯元年,芝龙就抚,将此地税与红毛,为互市之所。红毛遂联络土番,招纳内地人民,成一海外之国,渐作边患。至顺治十八年,为郑成功所攻破,盘踞其地,纠集亡命,窥伺南北。及其孙克爽(王爽),六十余年无时不仰廑宸衷。 臣奉命征讨,亲历其地,备见野沃土膏,物产利溥,耕桑并耦,渔盐滋生。满山皆属茂树,遍处俱植修竹。硫磺、水藤、糖蔗、鹿皮以及一切日用之需,无所不有。向之所少者布帛尔,兹则木棉盛出,经织不乏。且舟帆四达,丝缕踵至,饬禁虽严,终难杜绝。实肥饶之区,而险阻之域也。一旦纳土归命,此诚天以未辟之方舆,资皇上东南之保障,永绝边海之祸患,岂人力所能致哉。 夫地方既入版图,民番均属赤子,善後之计,尤宜周详。此地若弃为荒陬,复置度外,则今台湾人居稠密。户口繁息,农工商贾个逐起利,一行徙弃,安土重迁,失业流离,殊费经营,实非长策。况以有限之船,渡无限之民,非阅数年,难以报竣。使载渡不尽,苟且塞责,则深山穷谷,窜伏潜匿,实繁有徒,和同土番,从而啸聚。假以内地之逃军流民,急则走险,纠党为患,造船制器,剽掠海滨,此所谓籍寇兵而赍盗粮,固较著也。 此地原为红毛所居,无时不在贪涎,亦必乘隙以图。一为所有,彼性狡黠,善为鼓惑。重以夹板船只,制作精坚,从来无敌于海外。若得此数千里之膏腴,必倡其同伙,窃窥边场,迫近门庭,此乃种祸。将来沿边诸省,断难晏然无虞。至时动师远征,两涉大洋,波涛不测,恐未易见成效。 如仅守澎湖而弃台湾,则澎湖孤悬海外,土地单薄,异于台湾,远隔今、厦,岂不受制于人。是守台湾即所以固澎湖也。台、澎联为臂指,烟海水师汛防严密,各相犄角,声气相通,应援易及,可以宁息。昔日郑氏得以负抗者,以台湾为老巢,澎湖为门户,四通八达,任其所之,我之舟师往来有阻。今地方既为我所得,官兵棋布,风期顺利,片帆可至,虽有奸萌,不敢复发。 臣业与部臣、抚臣会议,而部臣抚臣未履其地。弃留未决。臣阅历周详,则不敢遽议轻弃也。且海防既靖,内地溢设之兵,尽可陆续裁减,以之分设台、澎两处。台湾设总兵一员,水师副将一员,陆师参将二员,兵八千名;澎湖设水师副将一员,兵二千名,计兵一万,足以固守,又无添兵增饷之费。其防守总兵、副、参、游等官,定以三年或二年转升内地,无致久任,永为成例。然此地方初辟,正赋杂饷似宜蠲豁。现在一万之兵食,权行自给,三年後开征,可以佐需。宜且寓兵于农,亦能济用,可以简省,无尽资内地之转输也。 盖筹天下之形势,必求万全。台湾一地虽属外岛,实关利害,无论彼中耕种,犹能少资兵食,固当议留。既为不毛之壤,必籍内地挽运,亦断不能弃。弃留之际,利害攸关。臣思弃之必酿大祸,留之诚永固边疆。是以会议具疏之外,不避冒渎,以其利害自行详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