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现代史,则更是禁区林立,健忘与“修正”俯拾皆是。百年来同胞间的战争与武斗中,其对民族的警醒作用更是不输于任何外侮,却始终没有为此鸣响过一声汽笛、敬献过一束鲜花,以至于“谷子地”那一声迟到的《集结号》,居然引得万众落泪、亿民同悲;而巴金那一册虽然坦率却不深刻的《随想录》,俨然成为我们心灵的灯塔。 “一史两制、一事两制”,这种史识上的人格分裂和史评上的双重标准,成为我们史家“裁缝”们的特性。“反面人物”身上的“罪恶”行径乃至“卖国”行径,在“正面人物”身上就成了智谋和策略,最多是“多走了几步弯路”、多交了点“学费”而已。这样的人格分裂和双重标准,与日本一方面否认南京大屠杀,另一方面时刻不忘广岛核暴的罹难者,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而同样的“选择性健忘症”,中日两国却“同病不同命”:日本人更多地是以此欺人,而我们则更多地是以此自欺;因此,日本人能将恶魔也奉为英雄世代祭祀,而我们则将英雄也一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剩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好“干净”。 甲午战争中日军将自己打扮成义师,图为宣扬其在战场上勇救中国孩子的宣传画。 苍白无力的悲情 我们的“选择性健忘症”,还表现在时刻提醒日本勿忘侵略史的同时,却只提醒自己是个受害者,没有提醒自己去反省何以总是成为历史悲情的主角呢?受害者这样的身份,究竟是耻辱还是荣光?是否因为有了一个可供谴责的强盗和匪徒,我们就可以有理由和借口将窝囊与无能包装成悲壮和高尚呢? 日本在中国的一场场大屠杀,是我们民族的悲剧,更是我们的耻辱。看南京大屠杀的报道,经常是我们成百上千人被十几个日本兵看管着就能分批杀害,如果反抗,至少可以跑出一部分人,至少可以把那几个日本兵干掉。是我们中国人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还是都在指望着别人挑头呢?毕竟,挑头的人基本是没有生还的希望的。 仅仅控诉暴行,仅仅诉诸悲情,丝毫也不能减弱我们应有的自责。遗憾的是,日本人被打回老家都已一个甲子,我们却还只沉溺于悲情之中,停留在哭诉的“伤痕文学”阶段,难以自拔、难以深入。一个遭受了过度苦难的民族,如果把精力只是放在控诉上,而不是放在自省和自强上;如果把纪念只是寄托在罹难者身上,而不是寄托在抗争者身上,它在心理上还是一个弱者。 甲午战争中,清军几乎是屡战屡败,日本人的文献在记录了清军作为军队的无能和衰弱的同时,却也记录了不少清军官兵作为军人的英勇和顽强,并对此敬意有加。但是,这些起而抗争的英雄们,却被我们后辈遗忘了,被我们只知道哀叹伤感的眼泪给淹没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