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新会地区水道纵横,虽有广东义师水军接应,却没有把握在该地击溃广东清军,若成功率主力相助,则必可大功告成。定国词真意切,望眼欲穿,成功却拖了两月有余,才使人回报,虽反复强调出兵之诚意,却不约定具体日期。 定国不快,致书指责成功虚戴永历名号,不以君命为意;并劝他以抗清复明之大业为重,不要过分计较个人得失。这封信发出后,定国仍不放心,又以极其恳切的言语写了一篇短笺:“圣跸艰危,不可言喻。敕中怆怛之语,不谷读之痛心。五月至今,所待贵爵相应耳。倘确不能来,即示以的。不谷便另议舟师,以图进取。慎勿然诺浮沉,致贻耽阁。要知十月望后,恐无济于机宜矣。” 六月,定国按既定策略,遣所部会合广东义师王兴等部向新会进发,不料突染重病,只好暂住高州修养。主帅不能随军,郑军迟迟不来,加之清军深知新会之重要,重兵布防,故战争初期极为艰苦。直至八月间,陈奇策所部水师才进入西江,攻占江门,控制了广州地区的出海口,也切断了广州同新会之间的通道。 十月初三日起,李定国亲统大军号称二十万猛攻新会。明军先后采取挖掘地道、大炮轰城、伐木填濠等战术进行强攻,皆因守城清军负隅顽抗,未能得手。十一月十日,清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继茂统兵从广州来援,却顿兵于三水,等待清廷所遣满洲军队。 新会被围困日久,粮食告罄,城中清军搜粟民家,子女玉帛,恣意卷掠。民皆绝食,掘鼠罗雀,食及浮萍草履。至腊月初,清兵断粮,开始吃人,一时间,平民、举人、贡生、生员等皆成砧上之肉。残骼委地,不啻万余,惨不忍睹。《新会县志》记载“自被围半载,饥死者半,杀食者半,子女被掠者半。天降丧乱,未有如是之惨者也。” 十二月初十日,清廷靖南将军朱马喇等率满、汉兵长途跋涉来援,此时新会已危在旦夕。清兵休整三日,会同平、靖二藩军队在新会城外向明军发起总攻,四天激战,定国苦苦支撑,他热切期盼的郑家水师终于还是没有来。十四日,明军全线溃退,沿途六、七十万百姓跟随撤退,定国安抚难民,哭号失声。 清军趁胜追击,李定国主力二十四日退到高州,二十六日晨撤回广西;留部将阻滞清军,次年正月也被迫撤回广西。明军收复的广东州县和广西部分地区重新沦入满清之手。李定国精心筹划的恢复广东、进取江南战略完全失败,此后他再无力量和机会进入广东,南明复兴的希望顿成泡影。 李定国两攻广东,为反清复明,披肝沥胆,忠贞不渝。孙可望却在此期间加快了夺权的脚步,永历帝受他逼胁,处境非常困难,一再派使者携密诏让李定国领兵迎驾。定国深知永历朝廷的存亡直接关系到抗清事业的成败,他本想同郑成功会师收复广东,既可扩大南明控制区,又可借郑成功、张名振、张煌言等闽、浙拥明实力派扼制孙可望。 李定国给郑成功的短笺中提到:“圣跸艰危,不可言喻。敕中怆怛之语,不谷读之痛心。”正是隐望联合郑成功等共扶永历。可惜,由于郑成功的私心自用,新会之战定国大败,联合“东勋”共扶明室的希望彻底落空。他便想凭借本部兵力亲赴安龙营救永历帝朱由榔。部将恐与孙可望反目,凶多吉少,故多劝定国从长计议,不要前往。 定国道:“今可望上欺天子,下凌群臣,专横跋扈,奸佞堪比曹马,忠义之士莫不怒欲诛之,况我自比关张,岂有主请而不救之理?”于是,抽调精锐,突破孙可望重重防线,于顺治十三年正月进抵安龙,举城欢声雷动。入城朝见时,永历帝道:“久知卿忠义,恨相见之晚。”定国激动得泪流满面,道:“臣蒙陛下知遇之恩,欲取两粤以迎銮舆,乃不惟不副臣愿,且重贻陛下忧,至万死无能自赎。” 新会战役中损兵较多,贵州又是孙可望的势力范围,李定国经与诸将议,决定移跸至昆明。三月二十六日,永历帝进入昆明。有明一代,云南乃偏远之地,见“真龙天子”驾到,昆明百姓皆遮道相迎,甚至有望之泣下者。朱由榔非常感动,让随从传旨:“朕到,勿分军民老幼,听其仰首观觇。”整个昆明城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里。定国和文秀决定暂时把云南贡院作为永历帝的行宫,视朝听政。永历复行皇权,封李定国为晋王。 永历朝廷移跸昆明后,将孙可望的眷属礼送回贵阳,并敕诏可望,若幡然悔悟,则地位仍在定国、文秀之上。定国也亲自修书,希望可望“识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同心释忿,共济国难”。但是,权欲熏心的孙可望执迷不悟,认定定国等人在背叛他,想抢夺他的权力,于是,他擅自封王封爵,拉拢人心,于顺治十四年八月悍然调兵十四万进攻昆明。定国、文秀当时兵力不满三万,孙可望以为胜券在握,狂妄的命人预制扭锁三百副,称破滇之日用以囚永历并定国、文秀诸文武解黔。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