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后,科学院院长郭沫若曾在北房里办公。 现在这个四合院只剩北屋三间,是社科院考古所的资料室,屋前小院内只有那棵白皮松还在。 胡适于一九四六年七月从美国回国担任北京大学校长,就住在东厂胡同一号的西院。头进院南面是宽大的客厅,北部五间正房,东西有走廊,院子宽敞,也植丁香、碧桃,房子很讲究,可能就是当年黎元洪的居室。后面两进院房除他和结发夫人江女士的卧室外,其余全做藏书用。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他乘飞机逃往南京,匆忙中其藏书全部留在东厂胡同一号了。 胡适在这里住了两年多,写了《齐白石年谱》(与黎锦熙、邓广铭合撰),还写了多篇关于《水经注》的考证文章,主要内容是为戴东原辩诬,论证戴对于《水经注》的校订工作并非剽窃。胡适任北大校长期间,正值反内战、反饥饿的学生运动高涨。北大学生游行请愿时,也经常结队到东厂胡同胡适住处。 解放后,范文澜同志就住在原来胡适住的院子里。 著名学者、国学大师汤用彤,一九四九年北平解放后首任北大校务委员会主任,后又担任北大副校长,也曾于一九四六年至一九五一年,住在东厂胡同一号花园的北侧一排别致的平房里。 这一时期,先后在这个大院里住过的还有梁启超之子、考古学家梁思永,史学家张政烺、邓广铭、傅乐焕等。著名的植保专家俞大绂曾在此养病,一九四九年初俞的侄子黄敬开辆吉普车来看望他,院内几个中学生当时直喊:“来了一个大官儿哟!” 东厂胡同一号院内东面的园亭区,也就是“东方文化事业委员会”的图书馆所在地,抗战胜利后,为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图书馆北平分馆,一九四九年北平解放后曾是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当时这个“馀园”虽已荒芜破落,但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基本格局和模样还保持着建园时的原状。 园子的东半部以一座六七米长的小桥为中心,桥下干涸的池塘面积有一亩多,桥东垂柳的后面,是一堵弧形有雉堞的石头城墙,深邃的门洞两边,刻着状景状物的楹联:“莲叶东南临水槛,柳条西北看山楼”,横联为“竹石幽趣”。墙内是座依土山而建的假山群。拾阶而上到一平台,可以外观街景,内览园容。山上有个蓄水池,沿一道石沟通向桥下的池塘,形成园内小巧的跌水瀑布。 池塘南北长约七八十米,东西窄,四周皆植垂柳,间有樱桃、核桃。北岸有一片榆叶梅,东岸有几十株紫丁香。从早春鲜红的榆叶梅开花开始,园内杏花、海棠、丁香、芍药……依次绽放着。 楹联中的“山楼”,那是桥西北高坡上的两排有勾连搭屋顶的房子。由于它西临一个高大的藤萝架,所以又被称为“紫藤轩”。 “紫藤轩”山上的石桌石凳旁竖立一块近三米高的青石,上刻“嵚崎磊落”四个大字。不远处还有一块石头,刻着“崖半亭高”,这“亭”不知何所指。 这座山崖之西,隔着一个满栽着芙蓉花、芍药花并点缀着几块太湖石的小院落,就到了园子的西半部。这里比较开阔,中间有一大片草地,四周山石错落,花木扶疏。南面叠山上矗立着一座石垒的八角房屋,屋顶的平台居高临下,是赏月和赏雪的好地方。西面丁香丛中夹着一座四角亭,春季亭中小憩,可感花香醉人。西北沿着一条松树夹道,通向被称为“花厅库”的一个大房间,房前那个宽大的平台,可能就是当年的戏台。 当年汤用彤家就在“花厅库”东北的石阶台上,面对着园子。 当年我常在园中徜徉。有一次在山坡上的荆棘丛中,发现一块倒卧的石碑,刻于同治年间,上面的十六个字,该是对“馀园”盛景的写照:“青岚高耸,绿幛纵横,峰峦争秀,讶似蓬莱。” 现今由于“东厂”分属诸家,各自发展,这个大院的房屋和园亭已被拆毁,后建似无统一规划。上世纪七十年代在西院建了近代史所的大楼,东院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建筑群也早已拆掉,最近我发现那“紫藤轩”被四面切割后,在一座高大宾馆的天井里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盆景”。 大约那三间资料室、一棵白皮松和这“盆景”,就是“馀园”之遗迹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