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朱元璋来说,将元主逐回沙漠并不是放虎归山。但是在长城以南,他也没有能力或者意愿消灭掉元朝。那么在元主遁回沙漠,重新开始与明朝对峙后,朱元璋自觉有能力深入数千里,与元朝残余部队在地形不熟、作战方式不利的情况下劳师远征吗?他显然清楚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他要的是在政治上迫使北元臣降,在军事上做好防御以歼灭进犯之敌。 二 明军占领元都标志着元朝在中原统治的终结。之后的两年间,朱元璋改变了对北元的军事策略,变相对单纯的军事进攻为向北防御与向西进攻并举,辅之以积极的政治招降。他以收复元都发表诏书告示天下,其中有一条是针对北元皇帝的,其意即为招降,只要承认明朝统治的正统地位和合法性,明廷将会提供优渥的条件。“元主父子,远遁沙漠,其乃颜、蒯突等类,素相雠敌,必不能容。果能审识天命,衔璧来降,待以殊礼,作宾吾家。”攻克元都后,明军确无追击北元宗室的军事意图,只是采取了一些防御性措施。“遣傅友德等分守古北诸隘口。”徐达在攻克元都后,仍然执行原定的军事计划,沿北线进行西征,锋芒直指扩廓帖木儿等残元武装力量,“留兵三万余人,分隶燕山、大兴、永清六卫,以孙兴祖统之,守燕京。兴祖纪律严明,燕京以安。” 胜利之后的明朝开始对北元进行全方位的招降。除了招降北元宗室,试图获得政治上的臣服外,还要招降拥有重兵的北元高官,巩固军事对峙中的胜势。例如针对扩廓帖木儿,朱元璋曾经进行过多次诏谕。 “自昔帝王之得天下,当大业垂成之际,尤必广示恩信。虽素相仇敌者,亦皆兼收而并用之。所以法天地之量而成混一之业也。朕自起兵淮右,收揽群雄,平定华夷,惟西北边备未修,盖以扩廓帖木儿尤守孤忠,保其余众,居于沙漠,以成边患。朕甚念之。兹用特与宽宥,必能知时达变,慨然来归。其所部将士,多我中土之人,文武智能,朕当一一用之。” 在诏谕未果的情况下,则积极准备进行有针对性的军事打击。但元主在退入沙漠地区后,也调兵遣将,期望通过军事上的胜利恢复旧有疆土;很有可能在华北以北的长城沿线,甚至向两侧伸展更远的地区,与明军进行军事争夺。“元主北奔,命扩廓帖木儿复北平。因是率兵出雁门关,将由保安州经居庸关以攻北平。”因此,虽然明军在夺取元都后已经停止向北追击元主,并且在长城附近设防,但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此后的战争对于明朝来说,主要是对晋、陕等传统农业地区取攻势,扩大和巩固已有的胜利成果,对草原沙漠一线取守势,防御北元来自此方向的军事反扑。这说明在明朝立国后的最初两年,一直没有进军沙漠抑或说统一蒙古的政治企图和军事行动。实际上,此时明军主力正在长城内侧寻找北元军队进行决战,主要打击对象是扩廓帖木儿。但一开始进程并不顺利,“明兵已定元都,将军汤和等自泽州徇山西。扩廓遣将御之,战于韩店,明师大败。”但元顺帝调动扩廓帖木儿引兵出雁门,由居庸以攻北平,造成他后方根据地太原防御力量的空虚。徐达抓住这一难得机会,巧用围魏救赵之计,攻其所必救。“扩廓远出,太原必虚。北平有孙都督在,足以御之。今乘敌不备,直捣太原,使进不得战,退无所守,所谓批亢捣虚者也。彼若西还自救,此成擒耳。”这一仗不但在山西击溃了扩廓帖木儿,还乘胜直捣宁夏甘肃。明朝对传统农业区的统治基本稳固,从此,除扩廓等少数还拥兵塞上,其他元臣皆入于明。 当明军西调后取得一系列胜利,却在东线处于战略防御的地位,要不时抗击北元军队在通州、大兴、开平一带的侵扰。1369年(洪武二年)故元丞相伊苏率万骑进攻通州,因为当时明军主力正在山西作战,北平的守备也相对空虚。“曹良臣守通州,兵不满千人。伊苏将万骑营白河。良臣曰:吾兵少,不可与战,当以计走之。乃于濒河舟中,多立赤帜,互十余里。钲鼓声相闻。伊苏惊遁。良臣出精兵,逐北百余里。元兵自是不敢窥北平。”虽然明军在华北地区的防御战中以疑兵和骚扰的方式暂时得到安稳,毕竟不是长久之策;鉴于守备薄弱,为了防止北元军队复来,朱元璋只好抽调常遇春、李文忠所部返回北平,加强力量从被动防御变积极防御。“诏改遇春左副将军,居右副将军冯胜上。北取大同,下奉元路,与胜军合,西拔凤翔。会元将也速攻通州,诏遇春还备,以平章李文忠副之,帅步骑九万,发北平,径会州,败敌将江文清于锦州,败也速于全宁。进攻大兴州,分千骑为八伏。守将夜遁,尽擒之,遂拔开平。元帝北走。追奔数百里。”这种回兵反击颇见效果。但是胜利仍没有改变华北一带针对北元的防御政策,相反是加强了防御的措施和力度。“洪武元年,忠武王遇春(常)破虏于漠北。即于元之上都设开平卫守之,置驿,东则凉亭、沈河、赛峰,接于大宁古北。西则桓州,威虏、明安、隰宁,接于独石乙独石者,宣德府之东北境也。”在随后的几个月中,朱元璋再次开始对故元将纳哈出、扩廓帖木儿,以及故元丞相伊苏等投书,或进行招降,或希望弭兵,其目的都是为了获得北方边境的安定,巩固已有的成果。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