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瓦刺军攻打京都的第五日,各路勤王兵马相继赶到,辽东勤王明军率先出击。也先恐归路被截,只得火速撤军而去。十一月八日,京师解严。到第二年,于谦重整军备,收复边关失陷8城,北方边防得以恢复。京都保卫战,胜在上下同心,同仇敌忾,令正统后期政治、军事上的积弊均为之一扫,在遭受土木之战这一严童挫折以后,仍能整肃军马,重拾武备,使敌不能南侵,中原免遭一次野蛮的蹂躏和破坏。这期间,景帝信重于谦,于谦也不辱君命,立下永垂万世之功。 八 他从小就读过很多关于塞外风光的诗词,象“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等等。塞外的广袤雄奇曾经使他梦寐之中心想往之。然而当他的车驾真的行走在这塞外的时候,心里剩下的却只有悲哀、懊悔和失望。 从马车里望出去,塞外是如此荒凉,一条崎岖的道路无边无际地伸向远方,四周一望千里,渺无人际。此时正是晚秋初冬之时,四下枯草凋零,一片萧瑟,而这一年秋,雨特别多,风特别寒。天也特别冷。 英宗朱祁镇就这样开始了另一种人生。在这里再不能颐指气使,一呼百诺,没有缤妃佳丽,笙歌曼舞,也不再是红墙绿瓦、山珍海味,有的只是风、沙、霜、雪,茫茫大漠。夜晚,帐篷里烧着牛羊干粪,臭味刺鼻,外面则雨雪霏霏,寒气逼人。枯坐灯下,那份凄苦,那份孤寂,令他不由生出李后主词中“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的感叹。 这时,他的性命也是在死亡边缘上走钢丝,时时暗藏杀机。尽管也先以臣下之礼待他,信誓旦旦一定恭送他回京。不过谁知道也先什么时候不会忽然转变念头?一不如意就改变主意,这样的经历作为皇帝的他是经常有的事。还有,如果也先真的送他回去,那又如何?新皇已即位,也先屡次遣使议和,均被拒绝,大明已经不需要他了,他现在是多余的了,而他比以往任何时侯更牵挂着那边,但那边呢,可能已经把他忘记了吧?每念及此,不觉悲从中来,不能断绝。 不过,那边并没有忘记他。自从也先退兵之后,议和瓦刺以换回太上皇的建议就一直没有断过。但于谦力排众议,说:“国家神器重要,比较起来,人君皇帝则是次要的。”当时北疆尚未完全安宁,双方时有中小规模战事发生,于谦是铁杆主战派,对瓦刺深恶痛绝,认定其中必有阴谋。次年(景泰元年)春正月,太上皇的信送到朝廷,要求派大臣前去迎接他。景帝命公卿大臣们讨论,朝臣奏请派出官员出使北去。但景帝说,必须选择能认识太上皇的人,才得北行。群臣恐惧,迎接太上皇回朝之事方才一时没人再提起了。 然而仗总有停歇的时候,毕竟始终穷兵黩武却又奈何不了对方是件消耗国力的事情。从景泰元年六月开始,边疆逐渐安定,双方都不再挑衅对方了。对也先的议和建议就可以再度商讨了,吏部尚书王直等上书奏请逢迎太上皇。主和派手上的道德武器开始发挥威力,在“君臣大义”、“天伦之礼”这些王朝铁律面前,尊贵如帝王也不得不让步,即便于谦也不能再用“社稷为重,君为轻”这样的圣人之言阻挡了。 《明史 列传58》载“于时八月,上皇北狩且一年矣。也先见中国无衅,滋欲乞和,使者频至,请归上皇。大臣王直等议遣使奉迎,帝不悦曰:“朕本不欲登大位,当时见推,实出卿等。”谦从容曰:“天位已定,宁复有他,顾理当速奉迎耳。万一彼果怀诈,我有辞矣。”帝顾而改容曰:“从汝,从汝。”先后遣李实、杨善往。” 就这样,英宗朱祁镇在羁留塞北一年之后,终于踏上了回乡之路。 九 入秋以来,景帝朱祁钰心里郁闷,却又无法找人倾诉,他是朱祁镇的弟弟,但只小几个月,不过他性格内向,为人谨慎,从小就对皇位不是特感兴趣,没有和皇兄争的意思。不过机运巧合,世事忽变,鬼使神差之下轻而易举就登上了帝位。而今,当初极力拥戴他即位的众臣们又纷纷劝谏,请他效法肃宗李晋尊迎玄宗李隆基的佳话,还称此举可以名垂后世。 呸!他愈想愈气愤,宫廷里的内情,皇权的实质,他比那些书呆子清楚的多。对皇帝而言,权力就是命运,放弃权力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于别人。这是皇朝的规律,他可一点不含糊。何况到现在,太子还是祁镇之子,朝廷多为英宗旧人,如果太上皇要归位也名正言顺。可他又上台才一年,不能失掉众臣的拥戴,以至朝野离心,更不愿被后人讥为赵构。稍让他欣慰的是于谦“天位已定,宁复有他”的许诺,他深知于谦忠勉,不似其他大臣那样看风使舵,蛇鼠两端。有于谦在,一旦宫内有变,京师军队会站到他这一边,事情就稳妥多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