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赵构收到了岳飞的奏章之后,一方面下御札给岳飞,封还了他的奏札,并且要他复出治事;一方面却又根据张浚的建议,暂先委派兵部侍郎、枢密都承旨兼都督府参议张宗元到鄂州军营去作宣抚判官。 前些年,当张浚做川陕宣抚使时,张宗元在宣抚使司中担任主管机宜文字的职务,是张浚最亲信的人物之一。张浚这次之所以推荐他到鄂州军中去充任这一军职,用意原是:如果岳飞不肯回军,就索性把岳家军移归张宗元带领。 岳飞与赵构、张浚之间所发生的这次纠葛,全是关于如何处理淮西军队的问题所引起的,从这一事件所引起的一些反应来看,却证明赵构、张浚所采用的处理办法确实是不妥当的。在岳飞请求解除军职的奏章送达平江的同时,就有一个官员向赵构陈报说: 近来颇有传闻,说庐州、寿州之间微有边警。经过进一步调查才知道,乃是因淮西将臣入朝,伪齐逆雏(按指刘麟等)乘间渡淮,而我军竟未能觉察,可见斥堠不明之甚!往年扬州之变,前鉴不远,决不应如此大意。还听说淮西驻军的将校中,有擅自拉了士兵逃往伪境的。那边的主管将领却还一直把这事隐讳不报。此事如果属实,则必是有奸人为伪齐作间探,对淮西军队进行诱惑,主管将领又未能及时察觉,所以奸人就能达到他的离间破坏的目的了。如果主管将领能把军中真实情况随时报告朝廷,就可因事设备,不至于此;如还继续如此,则伪贼间探将愈益猖獗,淮西军心将愈益混乱,朝廷茫然不知,岂不要大败国事!望密诏淮西诸将,明斥堠,广耳目,严为警备,毋稍懈弛。军中所有情况,均应据实上报。有些无稽之言虽然可以不听,然而多听到一些事情总是可以在事前进行戒备的。 此人陈述的有关淮西军中军情混乱的情况,是由于长期以来淮西军中各级将领都已人心涣散,无人肯认真负责之故。而将领们之所以无人认真负责,则又是由于赵构、张浚对于如何处理淮西军事长时期举棋不定之故。既已知道了淮西军这种动乱不安的情况,张浚便于四月下旬从建康出发,前往太平州和庐州去亲自视察。 (6) 对于岳飞这次请求罢军职、持余服的悻悻然的态度,赵构一直认为是对他的大不敬,因而一直不能忘怀。有一天,左司谏陈公辅请求上殿奏事,他又向陈公辅问及此事。陈公辅是张浚那一派系中人,也知道岳飞之所以如此,是由赵构、张浚的措置失当激成的,可又不能把这内幕和盘托出,遂在下朝之后写了一道奏章,委曲婉转地说道: 昨亲奉圣语,说及岳飞。前此采诸人言,皆谓飞忠义可用,不应近日便敢如此。恐别无他意,只是所见有异,望陛下加察。 然飞本粗人,凡事终少委曲。臣度其心,往往谓:“其余大将,或以兵为乐,坐延岁月,我必欲胜之。”又以“刘豫不足平,要当以十万横截敌境,使敌不能援,势孤自败,则中原必得”。此亦是一说。陛下且当示以不疑,与之反复诘难,俟其无辞,然后令之曰:“朝廷但欲先取河南。今淮东、淮西已有措置,而京西一面缓急赖卿。”飞岂敢拒命! 前此朝纲不振,诸将皆有易心,习以为常,此飞所以敢言“与宰相议不合”也。今日正宜思所以制之。如刘光世虽罢,而更宠以少师,坐享富贵,诸将皆谓朝廷赏罚不明。臣乞俟张浚自淮西归,若见得光世怯懦不法,当明著其罪,使天下知之,亦可以警诸将也。 这道奏章的字里行间,全都隐寓着替岳飞说话,为岳飞申辩之意。所以,对赵构的情绪来说,它多少也会起一些疏解作用的。 (7) 岳飞虽把鄂州军营中事全都委托张宪暂时代管,却不料这时张宪也正因为患病而请了假。及至南宋行朝派遣张宗元作宣抚判官的公文送达鄂州军营之后,军营中更加惶惶不安起来,都以为张宗元既已被授予这一新任,可知朝廷上必已听从了岳飞自请解除军职的要求,决不会再让他回军营中来了。 在湖北京西宣抚使司作参谋官的薛弼,这时已经又兼任了都督府的随军转运副使,实际上,就是岳家军的随军转运使。他看到岳家军这种情况,便去邀请张宪勉强扶病而出,向所有的将校们说: 岳宣抚的心腹事,薛参谋必定是一清二楚的,最好先去向他问个究竟。 将校们去问薛弼,薛弼向他们宣告说: 张宗元侍郎之所以来,乃是经由岳宣抚的请求而委派来的。岳宣抚离开咱们的部队还没有多久,大家就闹得这样乱哄哄地,如果被岳宣抚听说了,他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而且,朝廷上现今已经派遣专人到庐山去催促岳宣抚还军,张宗元是决不会久留军中的。 全军的情绪这才又安定了下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