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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

http://www.newdu.com 2018-01-15 博源网 佚名 参加讨论
李密(581—618年),字玄邃,一字法主,京兆长安(今陕西西安)人,隋末瓦岗义军首领,著名军事家、战略家。
    李密的其先人为辽东襄平人,曾祖父李弼,为北魏司徒,赐姓徒何氏,北周时又为太师、魏国公。祖父李祖曜,为北周邢国公。父亲李宽骁勇善战,干略过人,为隋上柱国、蒲山公,从北周至隋,数次为将,官至柱国、蒲山郡公,号为名将。所以李密家也一直住在长安。由于李密世代都是显官,所以他的出身对他一生的经历起了重要作用。史书称李密“多筹算,才兼文武,志气雄远,常以济物为己任”(《隋书·李密列传》)。开皇中,李密袭父爵为蒲山公,从此“散家产,周赡亲故,养客礼贤,无所爱吝”(《隋书·李密列传》)。
    大业初,以荫为左亲卫府大都督、东宫千牛备身。李密长的“额锐角方,瞳子黑白明澈”(《新唐书·李密列传》),一次隋炀帝见到李密后,便问许公宇文述:“左仗下黑色小儿为谁?”宇文述答道:“蒲山公李宽子密。”隋炀帝便说:“此儿顾盼不常,无入卫。”宇文述因此便劝李密:“君世素贵,当以才学显,何事三卫间哉”(《新唐书·李密列传》)!李密听后很高兴,便称病辞去宿卫,专以读书为事。后闻国子助教包恺在缑山,便拜其为师。受《史记》、《汉书》,励精忘倦,包恺门徒皆不李密。李密非常喜欢读兵书,“诵皆在口”(《隋书·李密列传》)。读书时,李密以蒲鞯乘牛,挂《汉书》一帙角上,边行边读。一次越国公杨素在路上见到李密此举,很是吃惊,便跟在李密后边问道:“何书生勤如此”(《新唐书·李密列传》)?李密认识杨素,便下拜。杨素问他看的什么书,李密回答:“《项羽传》。”于是杨素便和李密交谈起来,结果李密所学令杨素非常吃惊,回家后便对其子杨玄感说:“吾观密识度,非若等辈”(《新唐书·李密列传》)。从此杨玄感便对李密倾心结纳。一次杨玄感暗中对李密说:“上多忌,隋历且不长,中原有一日警,公与我孰后先?”李密回答说:“决两阵之胜,噫呜咄嗟,足以詟敌,我不如公。揽天下英雄驭之,使远近归属,公不如我”(《新唐书·李密列传》)。从此二人结下生死之交。
    杨玄感因是开国功臣之子,又好读书,善骑射,加上为官严正,所以甚得时人尊敬。大业九年(公元613年),隋炀帝第二次征高丽时,命杨玄感(时任礼部尚书)在黎阳督运粮草。杨玄感目睹隋炀帝的暴政激起全国人民的不满,农民起义蜂起云涌。而炀帝又率隋军主力远在辽东前线,后方兵力空虚。于是,便抓住取隋代之的这一良机,与虎贲郎将王仲伯、汲郡赞治赵怀义等人策划起兵。他们故意迟滞漕运,不按时发运军资,并派人暗中召回随炀帝到辽东的其弟杨玄纵、杨石和在长安的李密。李密与玄感弟玄挺等同赴黎阳(今河南浚县东北)。
    六月初三,杨玄感诈称在东莱(今山东掖县)海口的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谋反,领兵占据黎阳,关闭城门,大索男夫。并向附近各郡发送文书,以讨伐来护儿为名,命各郡发兵会集黎阳。杨玄感任命赵怀义为卫州刺史、东光县尉元务本为黎州刺史,河内郡主薄唐褘为怀州刺史。杨玄感选精壮运夫5000余人,船夫3000余人,杀三牲誓师,起兵反隋。
    这时李密赶到,杨玄感大喜,以为李密谋主,并问计于李密。李密说:“愚有三计,惟公所择。今天子出征,远在辽外,地去幽州,悬隔千里。南有巨海之限,北有胡戎之患,中间一道,理极艰危。今公拥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直扼其喉。前有高丽,退无归路,不过旬月,赍粮必尽。举麾一召,其众自降,不战而擒,此计之上也。又关中四塞,天府之国,有卫文升,不足为意。今宜率众,经城勿攻,轻赍鼓行,务早西入。天子虽还,失其襟带,据险临之,故当必克,万全之势,此计之中也。若随近逐便,先向东都,唐祎告之,理当固守。引兵攻战,必延岁月,胜负殊未可知,此计之下也”(《隋书·李密列传》)。这是李密根据当时情况提出的一个可行的战略计划,但杨玄感却说:“不然。公之下计,乃上策矣。今百官家口并在东都,若不取之,安能动物?且经城不拔,何以示威”(《隋书·李密列传》)?所以杨玄感错误地选择了下计。李密的这一战略计划没有得到实现。
    杨玄感随即尽焚屯于黎阳的龙舟水殿,率兵向东都洛阳进发,所向皆捷,自以为天下响应,已稳操胜券。当俘获内史舍人韦福嗣后,遂以其为心腹,于是军旅大事也不专归李密负责了。韦福嗣既非同谋,也非故旧,只是战败被俘,不得已而屈从。所以每次献计,都是模棱两可。后又让韦福嗣拟写檄文,但都被其推托。李密看出韦福嗣有二心,便对杨玄感说:“福嗣元非同盟,实怀观望。明公初起大事,而奸人在侧,听其是非,必为所误矣。请斩谢众,方可安辑。”杨玄感却说:“何至于此!”李密见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便对身边的人说:“楚公好反而不欲胜,如何?吾属今为虏矣”(《隋书·李密列传》)!后杨玄感勒兵西进时,韦福嗣果然逃走。
    时左武候大将军李子雄因罪降于杨玄感,劝其速速称帝。杨玄感又问计于李密,李密说:“昔陈胜自欲称王,张耳谏而被外,魏武将求九锡,荀彧止而见疏。今者密欲正言,还恐追踪二子,阿谀顺意,又非密之本图。何者?兵起已来,虽复频捷,至于郡县,未有从者。东都守御尚强,天下救兵益至,公当身先士众,早定关中。乃欲急自尊崇,何示不广也”(《隋书·李密列传》)!杨玄感闻后,笑而纳之。
    这时,远在辽东的隋炀帝已率隋军主力回师,命虎贲郎将陈棱进攻据守黎阳的元务本,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右侯卫将军屈突通驰援东都。在东莱的来护儿也停止进攻高丽,还师西进,对包围洛阳的杨玄感形成反包围态势。杨玄感军处于四面受敌的不利局面。杨玄感遂再次问计于李密,李密说:“元弘嗣统强兵于陇右,今可扬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关,可得绐众”(《隋书·李密列传》)。七月二十日,杨玄感接受了李密、李子雄的人建议,解除了对东都的包围,率军西进,准备夺取关中。但此计被弘谷太守杨智积识破,所以当军队行至弘农宫(在今河南陕县)时,杨智积登上城陴(陴为城上女墙,上有孔穴,可以窥外)漫骂杨玄感。杨玄感果然被激怒,下令围攻弘农宫。李密劝阻道:“公今诈众入西,军事在速,况乃追兵将至,安可稽留!若前不得据关,退无所守,大众一散,何以自全”(《隋书·李密列传》)?但杨玄感不从,遂围弘农宫,结果三日未克,这才引军西进。但杨玄感已耽误了最为宝贵的三天时间。当杨玄感军到达阌乡(今河南灵宝西北文乡)时,被宇文述、卫文升、来护儿、屈突通等各路隋军追上,杨玄感且战且退,一日内三败。八月初一,杨玄感在皇天原(即董杜原,在今河南灵宝县西北)列阵与隋军决战,大败,仅率10余骑逃往上洛(今陕西洛南东南)。杨玄感自知大势已去,乃命杨积善将其杀死,起兵遂告失败。
    杨玄感起兵未能采纳李密所献的上、中二策,而是采取“袭取东都,以号令四方”的下策,在形式大好的前提下,屡次丧失良机,终因长期屯兵坚城之下,被从辽东等地回师的隋军主力镇压。
    李密在混战中逃脱后,与杨玄感从叔杨询相随,隐藏到杨询妻子的家中,不久被其邻居发现告密,李密遂被官军抓捕,囚禁在京兆狱中。当时隋炀帝远在高阳(今河北高阳),接到捕获李密等重犯的报告后,便令京兆官派使者将李密及其同党押送到高阳。在押解途中,李密对别的囚犯说:“吾等之命,同于朝露,若至高阳,必为俎醢。今道中犹可为计,安得行就鼎镬,不规逃避也”(《隋书·李密列传》)?众囚徒都同意他的说法。囚徒有的带着不少黄金,李密让他们拿出来给押送的使者看,并说:“吾等死日,此金并留付公,幸用相瘗。其余即皆报德”(《隋书·李密列传》)。使者收起黄金,痛快地答应了。出关后,官军对囚徒的看守日渐松弛。李密便请求到市上买来酒肉,每天晚上吃喝吵闹竟至通宵达旦,官军竟然不以为意。行至邯郸时,夜宿村中,李密等七人挖穿墙壁趁夜逃走。李密与王仲伯先投奔逃到平原(今山东平原)一带的义军首领郝孝德处,但郝孝德却不以礼相待,又投另一义军首领王薄,王薄对其也不重用。是年山东闹饥荒,李密二人以至削树皮用来充饥。
    不久,王仲伯偷偷回至天水,李密则来到淮阳(今河南淮阳),住在村中,改姓名刘智远,当起了私塾先生。几个月间,李密郁郁不得志,便作了一首五言诗,哀叹自己的凄凉处境:“金凤荡初节,玉露凋晚林。此夕穷途士,空轸郁陶心。眺听良多感,慷慨独沾襟。沾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合,万古传名器。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隋书·李密列传》)。诗成之时,他自己悲从中来,竟至落泪。当时有人感到奇怪,便把此事告于太守赵佗。赵佗遂派人前去抓捕,李密闻风而逃,躲过此劫。李密无处可去,只好躲在他妹夫雍丘县令丘君明家里,丘君明不敢收留,便让他藏在游侠王秀才家,王秀才还将女儿嫁于李密。不久,丘君明的从子丘怀义向官府告发,隋炀帝派梁郡通守杨汪相知前去抓捕,汪相知派兵包围了王秀才家,时李密正好外出,因此得以逃脱,而丘君明和王秀才却因此事被杀。
    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十月,李密投奔翟让领导的瓦岗义军。翟让是东郡(今河南滑县东南)韦城人,于大业六年底,在瓦岗寨聚(今河南滑县南)众反隋。一起造反的还有同郡人单雄信,济阴郡离狐(今山东菏泽北)人徐世勣等人。起初,瓦岗军在汴水所经的荥阳郡(治今河南郑州)和梁郡(治今河南商丘)边界,夺取公私行舟的货物,杀富济贫,曾多次击败隋军围剿,队伍发展到1万多人,成员中以贫苦农民和渔猎手为主。李密来后,其中有人知道李密是杨玄感亡将,暗中劝翟让将李密除掉。李密闻后,心中大惧,李密便通过翟让部将王伯当向翟献计:“今主昏于上,人怨于下,锐兵尽之辽海,和亲绝于突厥,南巡流连,空弃关辅,此实刘、项挺兴之会。足下资豪桀,士马精勇,指罪诛暴,为天下先,杨氏不足亡也”(《新唐书·李密列传》)。翟让闻后,说:“吾侪群盗,旦夕偷生草间,君之言者,非吾所及也”(《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三》)。从此对李密礼遇有加。
    当时有个叫李玄英的人,从东都逃出来,在众义军中寻访李密,并云“斯人当代隋家”。别人问其故,李玄英说:“比来民间谣歌有《桃李章》曰:‘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桃李子’,谓逃亡者李氏之子也;皇与后,皆君也;‘宛转花园里’,谓天子在扬州无还日,将转于沟壑也;‘莫浪语,谁道许’者,密也”(《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三》)。待与李密相遇后,遂委身事之。还有前宋城尉齐郡人房彦藻,自负其才,但却无法施展,因而参与了杨玄感之事。杨玄感失败后,房彦藻隐姓埋名,结果在梁、宋之间,遇到了李密。此时,翟让命李密游说邻近的小股义军,李、房二人以身相随,所至皆附。翟让见李密为豪杰所归,欲从其计,但犹豫未决。
    翟让手下有个叫贾雄的人,通晓阴阳占候,被翟让命为军师,而且言无不用。李密主动与贾雄结下深厚的交情,然后让贾雄暗中助他。时值翟让召贾雄议事,并将李密所言告诉了贾雄,问其是否可行。贾雄说:“吉不可言。”又说:“公自立恐未必成,若立斯人,事无不济。”翟让不解,问道:“如卿言,蒲山公当自立,何来从我?”贾雄回答说:“事有相因。所以来者,将军姓翟,翟者,泽也,蒲非泽不生,故须将军也”(《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三》)。翟让闻后,深信不疑,从此翟让和李密关系与日俱增。李密得到翟让的信任后,便开始参与议事。
    此时,李密在为翟让提出了一个战略计划,他说:“今兵众既多,粮无所出,若旷日持久,则人马困敝,大敌一临,死亡无日。未若直趣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可与人争利”(《隋书·李密列传》)。时瓦岗军粮食供给不足,仅靠截取隋廷漕运来维持军需。这一计划得到了翟让的首肯,翟让依计而行,率军于同月攻破金堤关(今河南荥阳东北),随即攻下荥阳诸县,进逼荥阳城。隋炀帝命河南道十二郡讨捕大使张须陀为荥阳通守,率其精锐万余前往镇压。另荥阳太守郇王杨庆也率军配合张须陀作战。
    张须陀曾镇压山东地区多支农民起义军,号称“名将”。翟让多次为其所败,对其甚是忌惮,闻其来,心中大惧,欲率军远避其锋。这时李密便对翟让说:“须陀勇而无谋,兵又骤胜,既骄且狠,可一战而擒。公但列阵以待,保为公破之”(《隋书·李密列传》)。翟让不得已,只好出战。二十七日,李密率骁勇常何等二十人为游骑,分兵千余人(一说数千人)于大海寺(今河南荥阳东北)北林内设伏。翟让以主力从正面迎敌,张须陀军以方阵进击,翟让率军接战后退。张须陀素来轻视翟让,见义军败退,以为有机可乘,遂率军追击十余里,至大海寺附近,李密伏兵四起骤起,翟让也回军反攻,张须陀兵败。李密又让徐世勣、王伯当将张须陀军合围,经过激战,大败隋军,杀张须陀,其副将贾务本受重伤后率残部5000余溃逃。此战,李密指挥正确,一举歼灭隋军主将,取得了瓦岗军成立以来的第一次重大胜利,使河南郡县为之丧气。瓦岗军随后乘胜攻占军事重镇荥阳城,为夺取粮仓,发展壮大力量,创造了有利条件。
    战后,翟让令李密独立设帐统领一部兵马,号薄山公营。李密治军严整,“凡号令士卒,虽盛夏,皆如背负霜雪”(《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三》)。李密的生活也很俭朴,所得金宝,全部分给部下,所以深得众心。当时翟让对李密说:“今资粮粗足,意欲还向瓦岗,公若不往,唯公所适,让从此别矣”(《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三》)。翟让率辎重东归,李密则西行至康城,说下数城,大获资储。翟让大为后悔,也率兵随李密而行。
    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二月,李密对翟让说:“今东都空虚,兵不素练;越王冲幼,留守诸官政令不壹,士民离心。段达、元文都,暗而无谋。以仆料之,彼非将军之敌。若将军能用仆计,天下可指麾而定也”(《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三》)。《隋书·李密列传》的记载为:“昏主蒙尘,播荡吴越,蝟毛竞起,海内饥荒。明公以英桀之才,而统骁雄之旅,宜当廓清天下,诛剪群凶,岂可求食草间,常为小盗而已!今东都士庶,中外离心,留守诸官,政令不一,明公亲率大众,直掩兴洛仓,发粟以赈穷乏,远近孰不归附!百万之众,一朝可集,先发制人,此机不可失也。”虽记载有所出入,建议翟让乘虚攻东都。同时,李密还派亲信裴叔方侦察城内的实况,被留守官发觉后,加强守备措施,并且飞快向在江都的隋炀帝报告。此时情况危急,李密又对翟让说:“事势如此,不可不发。兵法曰:‘先则制于己,后则制于人。’今百姓饥馑,洛口仓多积粟,去都百里有馀,将军若亲帅大众,轻行掩袭,彼远未能救,又先无豫备,取之如拾遗耳。比其闻知,吾已获之,发粟以赈穷乏,远近孰不归附!百万之众,一朝可集,枕威养锐,以逸待劳。纵彼能来,吾有备矣。然后檄召四方,引贤豪而资计策,选骁悍而授兵柄,除亡隋之社稷,布将军之政令,岂不盛哉!”翟让说:“此英雄之略,非仆所堪;惟君之命,尽力从事,请君先发,仆为后殿”(《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三》)。李密、翟让率领精兵7000人,出阳城(今河南登封县东南),越过方山(今河南登封东北),从罗口(今巩县东南)袭击洛口仓(又名兴洛仓,在今河南巩县东北),一举取得成功,俘县长柴孝和。瓦岗军开仓济贫,任饥民随意去拿,连老人孩子都尽力背粮,几十里道路上一个接一个。
    这次袭击作战成功,获得大批军粮,不仅救济了广大饥民,得到了民众拥护,从政治上广泛发动了穷苦百姓参加义军,迅速壮大了队伍,也有着重要的军事价值,瓦岗军切断了隋廷东都洛阳的重要粮食供应基地,使其失去一个有战略价值的要地,以逸待劳,取得了主动。
    为了夺回洛口仓,留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命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崱带领步骑2.5万人征讨瓦岗军。当初,东都的官宦子弟都以为瓦岗军是一群饥不择食的乌合之众,容易攻破,纷纷应募争功。奉诏的官兵衣着整齐,武器精良,军容倒也盛大。刘长恭率兵在前,派河南讨捕大使裴仁基等率本部人马从汜水(今河南荥阳西北)出发,自虎牢(今荥阳汜水镇)袭击瓦岗军侧后,东西两面夹击瓦岗军,约定十一日在洛口仓城南会战,企图歼灭义军,夺回粮仓,以稳定河南战局。
    先期到达作战地域的刘长恭不等裴仁基会师,也不顾士兵还没吃早饭,便驱赶他们渡洛水,一字排开,列阵石子河(今河南巩县东南)西,南北相接十余里。但隋军的作战计划,早已被翟让、李密获知。李密选精兵强勇,共分十队,令单雄信、徐世勣、王伯当率四队埋伏在横岭(今河南巩县东)下阻击裴仁基部,派六队列阵石子河东以待刘长恭等。刘长恭见瓦岗军人少,轻视其作战能力。翟让先与隋军接战。正当双方胶着之时,李密率领大队人马横冲敌阵。隋兵又饥又疲,败退逃散。刘长恭等解衣潜逃,保住性命,奔还东都,部属死者十之五六。翟让和李密全部收缴隋军逃弃的辎重器甲,威声大振。裴仁基闻风,惧不敢进,屯兵百花谷(今河南巩县东南),固垒自守。这一仗使得东都震恐,瓦岗军声威远扬。李密扩展洛口的城围方园四十里,作为长期居留的根据地。其部将房彦藻放出口风说要攻打豫州,吓得东都官兵惶惶不可终日。李密还命护军将军田茂广造云梯三百具,以机发石,为攻城械,号“将军砲”。进逼东都,烧上春门。
    在瓦岗军的胜利发展中,李密以他的军事才能,为瓦岗军作出了重要贡献,在全军中有了很高的威望,于是翟让等就推李密为主,号为魏公。李密推辞不接受,在众将领一再请求下,李密才同意称公。二月庚子,李密在巩县南设坛即位,建元永平,瓦岗军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同时建立了政权机构。其文书行下,称行军元帅魏公府,置三司、六卫,元帅府置长史以下官属。拜翟让为上柱国、司徒,封东郡公,以单雄信为左武侯大将军,徐世勣为右武侯大将军,房彦藻为元帅左长史,邴元真为右长史;杨德方为左司马,郑德韬为右司马,祖君彦为记室,其余封拜有差。于是赵、魏以南,江、淮以北,各路义军莫不响应,孟让、郝孝德、王德仁及济阴房献伯、上谷王君廓、长平李士才、淮阳魏六儿、李德谦、谯郡张迁、魏郡李文相、谯郡黑社、白社、济北张青特、上洛周北洮、胡驴贼等皆归附于瓦岗军。李密全部委以官爵,瓦岗军迅速扩大到数十万人。同时,遣将四出掠地,安陆(今属湖北)、汝南(今河南汝阳)、淮安(今河南泌阳)、济阳(今山东曹县)诸郡相继多为瓦岗军所控制。
    四月,李密以白山(今山东附近)人孟让为总管、齐郡公。孟让乘夜率步骑2000入东都外城,烧掠丰都市而回。于是东京居民皆迁入宫城,台省府寺皆满。不久,巩县县长柴孝和、监察御史郑颋以城降于李密,李密以柴孝和为护军,郑颋为右长史。随即武贲郎将裴仁基也以虎牢降于密,李密裴仁基为上柱国、河东公。李密遂遣裴仁基、孟让率2万余人袭破回洛仓(在今河南洛阳市隋洛阳故城北七里),烧东都天津桥,继而放纵兵士大肆抢掠。隋军乘机而出,大败裴仁基,裴仁基只得退保巩县。李密亲自率兵攻打偃师(今河南偃师东)、金墉(今河南洛阳东),失利后撤回洛口。当时,隋廷东都守军多达20余万,城防十分坚固。李密率3万义军复据回洛仓,大修营堑,以逼东都;隋光禄大夫段达等出兵7万拒战,双方在回洛仓北交战,段达等败走。
    随即,李密发布檄文,列举炀帝十大罪状,号召民众推翻暴君,天下为之震动。原文如下:
    “自元气肇辟,厥初生人,树之帝王,以为司牧。是以羲、农、轩、顼之后,尧、舜、禹、汤之君,靡不祗畏上玄,爱育黔首,乾乾终日,翼翼小心,驭朽索而同危,履春冰而是惧。故一物失所,若纳隍而愧之;一夫有罪,遂下车而泣之。谦德轸于责躬,忧劳切于罪己。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蟠木距于流沙,瀚海穷于丹穴,莫不鼓腹击壤,凿井耕田,治致升平,驱之仁寿。是以爱之如父母,敬之若神明,用能享国多年,祚延长世。未有暴虐临人,克终天位者也。
    隋氏往因周末,预奉缀衣,狐媚而图圣宝,胠箧以取神器。及缵承负扆,狼虎其心,始曀明两之晖,终干少阳之位。先皇大渐,侍疾禁中,遂为枭獍,便行鸩毒。祸深于莒仆,衅酷于商臣,天地难容,人神嗟愤!州吁安忍,阏伯日寻,剑阁所以怀凶,晋阳所以兴乱,甸人为罄,淫刑斯逞。夫九族既睦,唐帝阐其钦明;百世本枝,文王表其光大。况复隳坏盘石,剿绝维城,脣亡齿寒,宁止虞、虢?欲其长久,其可得乎!其罪一也。
    禽兽之行,在于聚麀,人伦之体,别于内外。而兰陵公主逼幸告终,谁谓敤首之贤,翻见齐襄之耻。逮于先皇嫔御,并进银环;诸王子女,咸贮金屋。牝鸡鸣于诘旦,雄雉恣其群飞,衵衣戏陈侯之朝,穹庐同冒顿之寝。爵赏之出,女谒遂成,公卿宣淫,无复纲纪。其罪二也。
    平章百姓,一日万机,未晓求衣,昃晷不食。大禹不贵于尺壁,光武不隔于支体,以是忧勤,深虑幽枉。而荒湎于酒,俾昼作夜,式号且呼,甘嗜声伎,常居窟室,每藉糟丘。朝谒罕见其身,群臣希睹其面,断决自此不行,敷奏于是停拥。中山千日之饮,酩酊无名;襄阳三雅之杯,留连讵比?又广召良家,充选宫掖,潜为九市,亲驾四驴,自比商人,见要逆旅。殷辛之谴为小,汉灵之罪更轻,内外惊心,遐迩失望。其罪三也。
    上栋下宇,著在《易》爻;茅茨采椽,陈诸史籍。圣人本意,惟避风雨,讵待硃玉之华,宁须绨锦之丽!故璇室崇构,商辛以之灭亡;阿房崛起,二世是以倾覆。而不遵古典,不念前章,广立池台,多营宫观,金铺玉户,青琐丹墀,蔽亏日月,隔阂寒暑。穷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资财,使鬼尚难为之,劳人固其不可。其罪四也。
    公田所彻,不过十亩;人力所供,才止三日。是以轻徭薄赋,不夺农时,宁积于人,无藏于府。而科税繁猥,不知纪极;猛火屡烧,漏卮难满。头会箕敛,逆折十年之租;杼轴其空,日损千金之费。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弃于匡床。万户则城郭空虚,千里则烟火断灭。西蜀王孙之室,翻同原宪之贫;东海糜竺之家,俄成邓通之鬼。其罪五也。
    古先哲王,卜征巡狩,唐、虞五载,周则一纪。本欲亲问疾苦,观省风谣,乃复广积薪刍,多备饔饩。年年历览,处处登临,从臣疲弊,供顿辛苦。飘风冻雨,聊窃比于先驱;车辙马迹,遂周行于天下。秦皇之心未已,周穆之意难穷。宴西母而歌云,浮东海而观日。家苦纳秸之勤,人阻来苏之望。且夫天下有道,守在海外,夷不乱华,在德非险。长城之役,战国所为,乃是狙诈之风,非关稽古之法。而追踪秦代,板筑更兴,袭其基墟,延袤万里,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其罪六也。
    辽水之东,朝鲜之地,《禹贡》以为荒服,周王弃而不臣,示以羁縻,达其声教,苟欲爱人,非求拓土。又强弩末矢,理无穿于鲁缟;冲风余力,讵能动于鸿毛?石田得而无堪,鸡肋啖而何用?而恃众怙力,强兵黩武,惟在并吞,不思长策。夫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遂令亿兆夷人,只轮莫返。夫差丧国,实为黄池之盟;苻坚灭身,良由寿春之役。欲捕鸣蝉于前,不知挟弹在后。复矢相顾,髽而成行,义夫切齿,壮士扼腕。其罪七也。
    直言启沃,王臣匪躬,惟木从绳,若金须砺。唐尧建鼓,思闻献替之言;夏禹悬鞀,时听箴规之美。而愎谏违卜,蠹贤嫉能,直士正人,皆由屠害。左仆射、齐国公高颖,上柱国、宋国公贺若弼,或文昌上相,或细柳功臣,暂吐良药之言,翻加属镂之赐。龙逢无罪,便遭夏癸之诛;王子何辜?滥被商辛之戮。遂令君子结舌,贤人缄口。指白日而比盛,射苍天而敢欺,不悟国之将亡,不知死之将至。其罪八也。
    设官分职,贵在铨衡;察狱问刑,无闻贩鬻。而钱神起论,铜臭为公,梁冀受黄金之蛇,孟佗荐蒲萄之酒。遂使彝伦攸篸,政以贿成,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积薪居上,同汲黯之言;囊钱不如,伤赵壹之赋。其罪九也。
    宣尼有言,无信不立,用命赏祖,义岂食言?自昏主嗣位,每岁行幸,南北巡狩,东西征伐。至如浩亹陪跸,东都守固,阌乡野战,雁门解围。自外征夫,不可胜纪。既立功勋,须酬官爵。而志怀翻覆,言行浮诡,危急则勋赏悬授,克定则丝纶不行,异商鞅之颁金,同项王之剚印。芳饵之下,必有悬鱼,惜其重赏,求人死力,走丸逆坡,匹此非难。凡百骁雄,谁不仇怨。至于匹夫蕞尔,宿诺不亏,既在乘舆,二三其德。其罪十也。
    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况四维不张,三灵总瘁,无小无大,愚夫愚妇,共识殷亡,咸知夏灭。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是以穷奇灾于上国,猰暴于中原。三河纵封豕之贪,四海被长蛇之毒,百姓歼亡,殆无遗类,十分为计,才一而已。苍生懔懔,咸忧杞国之崩;赤子嗷嗷,但愁历阳之陷。且国祚将改,必有常期,六百殷亡之年,三十姬终之世。故谶箓云:“隋氏三十六年而灭。”此则厌德之象已彰,代终之兆先见。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况乃搀抢竟天,申繻谓之除旧;岁星入井,甘公以为义兴。兼硃雀门烧,正阳日蚀,狐鸣鬼哭,川竭山崩。并是宗庙为墟之妖,荆棘旅庭之事。夏氏则灾衅非多,殷人则咎征更少。牵牛入汉,方知大乱之期;王良策马,始验兵车之会。
    今者顺人将革,先天不违,大誓孟津,陈命景亳,三千列国,八百诸侯,不谋而同辞,不召而自至。轰轰隐隐,如霆如雷,彪虎啸而谷风生,应龙骧而景云起。我魏公聪明神武,齐圣广渊,总七德而在躬,包九功而挺出。周太保、魏公之孙,上柱国、蒲山公之子。家传盛德,武王承季历之基;地启元勋,世祖嗣元皇之业。笃生白水,日角之相便彰;载诞丹陵,大宝之文斯著。加以姓符图纬,名协歌谣,六合所以归心,三灵所以改卜。文王厄于羑里,赤雀方来;高祖隐于砀山,彤云自起。兵诛不道,《赤伏》至自长安;锋锐难当,黄星出于梁、宋。九五龙飞之始,天人豹变之初,历试诸难,大敌弥勇。上柱国、司徒、东郡公翟让功宣缔构,翼亮经纶,伊尹之佐成汤,萧何之辅高帝。上柱国、总管、齐国公孟让,柱国、历城公孟暢,柱国、绛郡公裴行俨,大将军、左长史邴元真等,并运筹千里,勇冠三军,击剑则截蛟断鰲,弯弧则吟猿落雁。韩、彭、绛、灌,成沛公之基;寇、贾、吴、冯,奉萧王之业。复有蒙轮挟辀之士,拔距投石之夫,骥马追风,吴戈照日。魏公属当期运,伏兹亿兆。躬擐甲胄,跋涉山川,栉风沐雨,岂辞劳倦,遂起西伯之师,将问南巢之罪。百万成旅,四七为名,呼吸则河、渭绝流,叱咤则嵩、华自拔。以此攻城,何城不陷;以此击阵,何阵不摧!譬犹泻沧海而灌残荧,举昆仑而压小卵。鼓行而进,百道俱前,以今月二十一日届于东都。而昏朝文武、留守段达等,昆吾恶稔,飞廉奸佞,久迷天数,敢拒义兵,驱率丑徒,众有十万,回洛仓北,遂来举斧。于是熊罴角逐,貔虎争先,因其倒戈之心,乘我破竹之势,曾未旋踵,瓦解冰销,坑卒则长平未多,积甲则熊耳为小。达等助桀为虐,婴城自固,梯冲乱舞,徒设九拒之谋;鼓角将鸣,空凭百楼之险。燕巢卫幕,鱼游宋池,殄灭之期,匪朝伊暮。然兴洛、虎牢,国家储积,我已先据,为日久矣。既得回洛,又取黎阳,天下之仓,尽非隋有。四方起义,足食足兵,无前无敌。裴光禄仁基,雄才上将,受脤专征,遐迩攸凭,安危是托,乃识机知变,迁殷事夏。袁谦擒自蓝水,张须陀获在荥阳,窦庆战没于淮南,郭询授首于河北,隋之亡候,聊可知也。清河公房彦藻,近秉戎律,略地东南,师之所临,风行电击。安陆、汝南,随机荡定;淮安、济阳,俄然送款。徐圆朗已平鲁郡,孟海公又破济阳,海内英雄,咸来响应。封民赡取平原之境,郝孝德据黎阳之仓,李士雄虎视于长平,王德仁鹰扬于上党。滑公李景、考功郎中房山基发自临渝,刘兴祖起于白朔,崔白驹在颍川起,方献伯以谯郡来,各拥数万之兵,俱期牧野之会。沧溟之右,函谷以东,牛酒献于军前,壶浆盈于道路。诸君等并衣冠世胄,杞梓良才,神鼎灵绎之秋,裂地封侯之始,豹变鹊起,今也其时,鼍鸣鳖应,见机而作,宜各鸠率子弟,共建功名。耿弇之赴光武,萧何之奉高帝,岂止金章紫绶,华盖硃轮,富贵以重当年,忠贞以传奕叶,岂不盛哉!
    若隋代官人,同吠尧之犬,尚荷王莽之恩,仍怀蒯聩之禄。审配死于袁氏,不如张郃归曹;范增困于项王,未若陈平从汉。魏公推以赤心,当加好爵,择木而处,令不自疑。脱猛虎犹豫,舟中敌国,夙沙之人共缚其主,彭宠之仆自杀其君,高官上赏,即以相授。如暗于成事,守迷不反,昆山纵火,玉石俱焚,尔等噬脐,悔将何及!黄河带地,明余旦旦之言;皎日丽天,知我勤勤之意。布告海内,咸使闻知。”(《旧唐书·李密列传》)。
    五月,为解洛阳之围,隋炀帝命监门将军庞玉等率领关内兵援救东都。此时护军柴孝和向李密提了一个计划:“秦地阻山带河,西楚背之而亡,汉高都之而霸。如愚意者,令仁基守回洛,翟让守洛口,明公亲简精锐,西袭长安,百姓孰不郊迎,必当有征无战。既克京邑,业固兵强,方更长驱崤、函,扫荡京、洛,传檄指捴,天下可定。但今英雄竞起,实恐他人我先,一朝失之,噬脐何及!”这个计划与李密当初向杨玄感提出的第二个计划相差不多,是个很可行的方案,但李密却认为:“君之所图,仆亦思之久矣,诚为上策。但昏主尚在,从兵犹众,我之所部,并山东人,既见未下洛阳,何肯相随西入!诸将出于群盗,留之各竞雌雄。若然者,殆将败矣。”柴孝和听罢,只好说:“诚如公言,非所及也。大军既未可西出,请间行观隙”(《隋书·李密列传》)。李密从之。
    柴孝和与数十骑进入陕县察看,当时便有一万多山民归附了他们。这时,李密兵锋正锐,常与隋军连续作战。一次,李密中箭受伤,在军营中休养时,东都的隋军突然出击,结果李密军大败,放弃回洛仓,逃回洛口城。宠玉、霍世举军于偃师,柴孝和所部闻李密败逃,也分散逃命,只有柴孝和只身回到李密身边。混战中,杨德方,郑德韬相继战死,李密又以郑颋为左司马,郑虔象为右司马。
    六月,李密再次率军攻东都,与隋军大战于平乐园。李密左骑、右步、中列强弩,鸣千鼓以冲之,隋东都兵大败,李密再次夺回回洛仓。
    此时唐公李渊已在太原起兵反隋,为了避免树敌过多,便以书招李密。而李密自恃兵强马壮,欲为盟主,于是便派祖君彦回书说:“与兄派流虽异,根系本同。自唯虚薄,为四海英雄共推盟主。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执子婴于咸阳,殪商辛于牧野,岂不盛哉!”李渊见信后,笑道:“密妄自矜大,非折简可致。吾方有事关中,若遽绝之,乃是更生一敌;不如卑辞推奖以骄其志,使为我塞成皋之道,缀东都之兵,我得专意西征。俟关中平定,据险养威,徐观鹬蚌之势以收渔人之功,未为晚也。”于是派温大雅回信,以稳信李密,信中说:“吾虽庸劣,幸承馀绪,出为八使,入典六屯,颠而不扶,通贤所责。所以大会义兵,和亲北狄,共匡天下,志在尊隋。天生烝民,必有司牧。当今为牧,非子而谁!老夫年逾知命,愿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鳞附翼,唯弟早膺图箓,以宁兆民!宗盟之长,属籍见容,复封于唐,斯荣足矣。殪商辛于牧野,所不忍言;执子婴于咸阳,未敢闻命。汾晋左右,尚须安辑;盟津之会,未暇卜期。”李密见信后,没识破李渊之计,反而大喜,并将信示于部将:“唐公见推,天下不足定矣!”(《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四》)从此双方往来不绝。
    九月间,河南、山东发大水,饿殍遍野。徐世勣建议:“天下大乱,本是为饥,今若得黎阳一仓,大事济矣”(《旧唐书·李勣列传》)。李密接受了这个建议,派徐世勣率5000人自原武济河,攻打黎阳仓(在今河南浚县西南),正值郝孝德、李文相等军也在袭取黎阳仓,义军遂合军攻破黎阳仓,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结果不到10天,李密便获得胜兵20余万人。此后武安、永安、义阳、弋阳、齐郡相继降于李密,窦建德、朱粲等也遣使归附李密,“密为海内豪杰共推盟主”(祖君彦《为李密与袁子干书》,《全唐文》卷一三二)。
    此时,泰山道士徐洪客致辞信于李密,信中说:“大众久聚,恐米尽人散,师老厌战,难可成功。”劝李密“乘进取之机,因士马之锐,沿流东指,直向江都,执取独夫,号令天下”(《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四》)。这是根据当时情况提出的一个非常可行的战略设想,但李密仍然没有采纳,继续顿兵防守严固的坚城之下,从而错过了最后一次统一天下的机会。
    此时,王世充率各路隋军10余万人在洛口向瓦岗军发起进攻,与李密夹洛水相守。二十五日,王世充夜渡洛水,在黑石扎营(今河南巩县西南)。翌日,两军在洛水北岸会战。隋军戈矛多,依险隘交战有利。瓦岗军长枪马骑占优势,适宜平原作战。当时交战地域,北限大山,南临洛水,地势狭窄,骑兵难驰,兵器也难以发挥威力。王世充在交战之初,凭借有利地形,扬其所长,纵兵猛击李密,瓦岗军迎战失利,护军柴孝和溺死于洛水,李密为此十分难过,只好退保月城(今河南巩县西北)。王世充乘胜进围月城。李密采用“围魏救赵”之计,派部属带兵东走月城助阵,亲自率领精锐的骑兵偷袭王世充的黑石大本营。隋军惊恐万分,连续6次举烽火告急。王世充闻讯慌忙放弃围攻月城,狼狈自救;李密率部随其后猛烈追杀,回救黑石的王世充主力部队,大败隋军,斩首3000余级。
    十一月初九,两军又在石子河(今河南巩县东)布阵而战。李密布阵南北10余里,翟让率军先与王世充战,不利而退,王世充军追击瓦岗军,王伯当、裴仁基从一旁横断隋军后路,李密率领中军反击,王世充军惨败西逃。
    黑石之战,李密兼采“围魏救赵”之长,派兵退保月城,亲自抄袭隋军大营;随后,两军摆阵于石子河;既正面进攻又侧后袭击,收到了大败王世充的奇效。
    由于李密的势力日益强大,他和翟让之间的矛盾也逐渐激化起来。李密虽为翟让所推,但也心存戒备,平日“恭俭自励,布衣蔬食,所居之室,积书而已。子女珍玩,一无所取。密又仪形吵小,让弗之忌”(温大雅《大唐创业起居注》卷中)。密建蒲山公营时,“麾下士卒多为让士卒所陵辱,以威约有素,不敢报也”(《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三》)。李密为魏公,掌握大权之后,威权日高,政治野心开始逐日暴露。为保住个人独揽大权,李密挑选“勇士尤异者”8000人作为他的“内军”,常说:“此八千人足当百万”(《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三》)。同时还拉拢重用秦叔宝、程咬金等隋朝降将,罗士信、赵仁基等也率所部归附李密,李密命其为总管,仍统所部。李密的这些作为,引起了翟让等瓦岗军老将士的不满和反对。
    在黑石之战刚结束时,翟让的司马王儒信劝他自己作冢宰,执掌军务,以夺李密之权,翟让不从。翟让兄翟弘当时为柱国、荥阳公,为人粗愚,此时也说:“天子止可自作,安得与人?汝若不能作,我当为之”(《隋书·李密列传》)。翟让大笑,不以为意。李密得知后却很不高兴。翟让又对左长史房彦藻说:“君前破汝南,大得宝货,独与魏公,全不与我。魏公我之所立,事未可知”(《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四》)。房彦藻心中害怕,便告诉了李密。这就不免引起李密左右的疑惧,房彦藻又左司马郑颋劝李密说:“让贪愎不仁,有无君之心,宜早图之。”李密表示:“今安危未定,遽相诛杀,何以示远!”郑颋又说:“毒蛇螫手,壮士解腕,所全者大故也。彼先得志,悔无所及”(《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四》)。李密经不起他们的一再怂恿,终于同意采取行动。
    十一日,李密置酒宴请翟让,翟让与翟弘及翟弘子翟摩侯前去赴宴。李密与翟让、翟弘、裴仁基、郝孝德共坐,单雄信等皆立侍。此时房彦藻、郑颋往来检校,李密说:“今日与达官饮,不须多人,左右止留数人给使而已。”李密的部下按计划都退下,但翟让的部下并未离开。这时房彦藻对李密说:“今方为乐,天时甚寒,司徒左右,请给酒食。”李密便说:“听司徒进止。”翟让觉得有理,便让部下退出。这样翟让的部下便被轻而易举的引开,只剩下李密、翟让和侍卫蔡建德三人。此时李拿出良弓,请翟让试射。翟让刚刚拉满弓,蔡建德突然举刀从后面砍杀翟让。翟让大吼一声,倒在床前。随即李密部下又将翟弘、翟摩侯王儒信等杀死。徐世勣见状仓皇走出,被守门的兵士砍伤了脖子,受重伤,多亏王伯当喝住兵士,才救回徐世勣。单雄信叩头求活,被李密释放。其余随从人员一时惊扰,不知所措。李密大声说:“与君等同起义兵,本除暴乱。司徒专行暴虐,陵辱群僚,无复上下,今所诛止其一家,诸君无预也。”然后李密又亲自为徐世勣裹伤。此时翟让部众都想散去,李密使单雄信前往宣慰,又单骑入营中加以安抚。令徐世勣、单雄信、王伯当分领其众。这样,混乱的形势得到稳定。起初王世充知道翟让与李密必然不能久睦,便待其内乱,然后趁乱而攻。当知道死的人是翟让,王世充大失失望,叹息道:“李密天资明决,为龙为蛇,固不可测也”(《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四》)!
    李密在瓦岗军新老势力矛盾逐渐尖锐化之际,抢先下毒手,设计斩杀了翟让,株连了瓦岗军的基本骨干。接着又收买单雄信、王伯当等人,安抚了徐世勣等将领。尽管这场血腥屠杀义军领袖的风波,因翟让性格残忍,翟摩侯猜忌,王儒信贪纵,没直接引起内讧,但是将士们从此互相猜疑,离心离德的倾向已明朗化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王世充部有投降李密的,李密问:“世充军中何所为?”军士曰:“比见益募兵,再飨将士,不知其故。”从军士的口是李密得知王世充部粮草供应紧张,便对裴仁基说:“吾几落奴度中,光禄知之乎?吾久不出兵,世充刍粮将竭,求战不得,故募兵飨士,欲乘月晦以袭仓城耳,宜速备之”(《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四》)。于是命平原公郝孝德、琅邪公王伯当、齐郡公孟让率所部埋伏仓城(今河南巩县东洛口仓)附近以待王世充。王世充部果然来夜袭仓城,结果中了瓦岗军埋伏,大败而逃。隋军骁将费青奴被瓦岗军斩杀,士卒战溺死者千余人。
    义宁二年(公元618年)正月,王世充得到东都7万援军的补充后,在洛水之北进攻李密部,又被打败,于是,兵屯巩县(今河南巩县东南)之北。正月十五日,王世充命令诸军建造浮桥,伺机大举反攻瓦岗军。由于缺乏统一指挥,形成桥先造成的部队先进攻、前后动作不一的局面。虎贲郎将王辩攻破瓦岗军外栅,李密营中惊扰乱作一团将要败溃。王世充却不晓得这时战况,鸣号角收拢王辩军,李密乘机率领敢死队猛烈反击。隋军大败,争相过桥,溺死者万余人。王辩、杨威、霍世举、刘长恭、梁德重、董智通等6员大将阵亡,王世充得以幸免,洛水之北的隋军全线溃散。王世充自知战败负罪,不敢回东都,带余部直奔河阳(今河南孟县南)。这一夜,疾风寒雨,军队士兵涉水过河衣服湿透,在途中冻死者又以万计。王世充独自带数千人马撤回河阳,自我关押请罪。越王杨侗在用人之际不敢惩治重臣,反而派使者赦免其罪,召还东都,赐金帛、美女以稳定其情绪。王世充收拢逃亡流散的残兵,得万余人,屯兵含嘉城(今洛阳市东北);从此不敢轻易出兵。
    李密率领的瓦岗军却乘胜占领金墉城(今河南洛阳东),义军迅速发展到30万人,陈兵于北邙山一线,向南威逼上春门。十九日,隋将金紫光禄大夫段达、民部尚书韦津出兵抗拒。段达看到李密兵马强大,胆怯率兵退回。李密纵兵追赶,隋军当即溃散,韦津死于战中。此战,李密数次抓住隋军撤退之机,猛击半渡之兵,穷追不舍,获得成功。
    此战后,偃师(今河南偃师东)、柏谷(今河南宜阳南)及河阳等地的隋将纷纷率部投降。江淮等许多地方的义军争先恐后响应瓦岗军,李密部队得到长足发展。瓦岗军已成为中原地区最强大的一股军事势力。这也是瓦岗军最兴盛的时期。窦建德、硃粲、杨士林、孟海公、徐圆朗、卢祖尚、周法明等义军都奉表劝进,部属裴仁基等也劝李密称皇帝。李密说:“东都未平,不可议此”(《隋书·李密列传》)。
    在此大好形势下,李密在战略上再次犯了严重的过失,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李密总以为只要占领东都,天下就易为已有。从此长期屯兵于防守严固的东都坚城之下,与隋王世充军前后交锋百余战,贻误了向其它地区发展、夺取更大胜利的机会,又极大的消耗了义军的力量。
    三月,隋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等,利用禁军将士思归关中的不满情绪。在江都(今江苏扬州)策动政变,缢杀隋炀帝,拥兵10余万回归长安,六月军至黎阳(今河南浚县东北),分兵围瓦岗军将领徐世勣军于仓城。李密亲自带领2万步骑前去迎战,李密与徐世勣以烽火相应,深沟高垒,不与宇文化及交战。宇文化及一攻打仓城,李密便率军攻其后,使其首尾难顾。李密与宇文化及隔水而语,李密说:“卿本匈奴皁隶破野头耳,父兄子弟并受隋室厚恩,富贵累世,至妻公主,光荣隆显,举朝莫二。荷国士之遇者,当须国士报之,岂容主上失德,不能死谏,反因众叛,躬行杀虐,诛及子孙,傍立支庶,擅自尊崇,欲规篡夺,污辱妃后,枉害无辜?不追诸葛瞻之忠诚,乃为霍禹之恶逆。天地所不容,人神所莫祐。拥逼良善,将欲何之!今若速来归我,尚可得全后嗣。”宇文化及默然不语,俯视良久,方知李密在骂他,于是怒目大喊:“共你论相杀事,何须作书语邪?”李密对部下说:“化及庸懦如此,忽欲图为帝王,斯乃赵高、圣公之流,吾当折杖驱之耳”(《隋书·李密列传》)。宇文化及遂大修攻城器具,准备攻打仓城。李密闻讯率轻骑500前去求援,徐世勣则于城外掘深沟以固守,宇文化及进攻受阻。徐世勣又在堑中挖地道,出兵突袭,宇文化及大败,所修攻城器具被烧毁。
    当时,隋越王杨侗已称帝,闻讯十分惊恐,采纳了内史令元文都之策,遣使授予李密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等高官厚禄,命令他先率瓦岗军征讨宇文化及,然后入朝辅政。李密投降隋皇,使瓦岗军丧失了反隋的斗争大方向,涣散了斗志。
    七月,李密按照杨侗旨意,带领精兵东击宇文化及。李密知宇文化及军粮草不足,利在急战,有意不与之交锋,李密算计着宇文化及粮已用尽;难以支持,于是假装与之讲和,以麻痹其部属。宇文化及却不醒悟,还寄希望李密赠送粮草,而对其部属用粮毫不控制。这时李密的属下有人犯法,投奔到化及军中,说出了李密的计策。宇文化及这才发现中计,非常生气,与李密在卫州的童山(今河南浚县西南)下摆开战场,从早到晚鏖战。李密被流矢射伤堕马,昏死过去,左右奔散,追兵正要赶到的危急时刻,被部将秦叔宝救回,并组织部队稳住了败局反取小胜,然后退屯于汲县(今属河南)。宇文化及部也力竭粮尽,部下又纷纷背叛他。宇文化及被迫改变了行军路线,率残部2万人北上魏县(今河北大名西南)。其部将陈智略、张童儿等先后归附瓦岗军。起初,宇文化及留辎重于东郡(治今河南滑县东),派刑部尚书王轨守之。这时,王轨连整个郡一起向李密投降,被李密任为滑州总管。李密知宇文化及是无能之辈,西还巩洛,留徐世勣进行防备。
    黎阳之战是瓦岗军以寡敌众的一场正面消耗的阻击战,对迟滞宇文化及北归东都,瓦解隋军起到了重要作用。但瓦岗军劲卒良马多死,士卒疲病,元气已伤,李密自己也险些丧生。从战略上讲,瓦岗军是得不偿失。
    自从李密向隋皇泰主杨侗称臣以后,在与宇文化及作战时,每获胜都遣使向杨侗告捷,逮住杀害隋炀帝的凶手于弘达也及时献上,以求恩宠。杨侗召李密入朝议事,部队开到温县(今河南温县东北),王世充杀主张联合李密的大臣元文都、卢楚等,在东都洛阳抢先发动子宫廷政变,独揽大权。李密入东都的美梦被打破,只得仍驻扎在金墉城(今河南洛阳东)。
    李密见东都兵屡被击败,将相间又自相残杀,以为东都旦夕可平。不料王世充掌权之后,厚赏将士,缮治器械,积极准备进攻李密。但是军中缺粮。而李密方面一直占据国家粮仓,军中有粮而缺衣。于是交战双方协议互通有无。李密初不同意,右长史邴元真等为图各自的私利,几次三番劝说李密,李密终于同意他们去做交易。当初东都缺粮时,每天都有好几百人偷跑出来投降李密,交易之后,城中得食,投降的人就很少了。李密猛然悔悟,立即制止了交易。李密虽然据有粮仓,但无府库,将士长期得不到奖赏,即使偶有赏赐,也只给老兵,因此士心浮动,渐生怨气。
    当时到兴洛仓取粮的百姓因分到见瓦岗军粮多,取之不尽,便开始浪费,以至官道上都是遗落的粮食。李密见后,不怒反喜,自以为粮食充足。此时司仓贾润甫进谏说:“人,国本;食,人天。今百姓饥捐,暴骨道路。公虽受命,然赖人之天以固国本。而禀取不节,敖庾之藏有时而儩,粟竭人散,胡仰而成功”(《新唐书·李密列传》)?但李密不听。徐世勣也多次相劝,李密不但不听,反而心中不快,将其派遣出去。
    当时李密派邴元真守兴洛仓,邴元真出身微贱,胸无大志,贪得无厌。宇文温十分看不惯他的作为,多次建议李密除掉此人,说:“不杀元真,公难未已”(《隋书·李密列传》)。李密没有反应,这话却传到了邴元真耳朵里,元真便有了背叛李密之心。杨庆听到邴元真那里有叛离的异常动向,赶紧告诉李密,李密却仍然表示怀疑。李密一再的迟疑不决,为瓦岗军最后的失败埋下的祸根。
    九月,王世充抓住瓦岗军久战疲惫军心不稳,尤其是破宇文化及时,伤亡很重又未得到休整之机,于初十日挑选精锐兵马2万余人,马2000余匹,主动出战。次日,兵至偃师,屯军通济渠(今河南孟县境内)南,在渠上架起三座桥,以便与瓦岗军决战。李密留王伯当守大本营金墉城,亲领精兵出偃师(今河南偃师东),在邙山(今河南洛阳市北)南麓摆阵迎战王世充。
    在商议作战方案会议上,裴仁基提出:“世充悉众而至,洛下必虚,可分兵守其要路,令不得东,简精兵三万,傍河西出以逼东都。世充还,我且按甲;世充再出,我又逼之。如此,则我有馀力,彼劳奔命,破之必矣。”李密对此表示认同,他说:“公言大善。今东都兵有三不可当:兵仗精锐,一也;决计深入,二也;食尽求战,三也。我但乘城固守,蓄力以待之;彼欲斗不得,求走无路,不过十日,世充之头可致麾下。”但是单雄信、陈智略等却轻视王世充兵力,力主迎战,认为:“计世充战卒甚少,屡经摧破,悉已丧胆。《兵法》曰‘倍则战’,况不啻倍哉!且江、淮新附之士,望因此机展其勋效;及其锋而用之,可以得志。”诸将闻后,于是喧然,欲战者十之七八,李密惑于众议而草率决定迎战。裴仁基苦争不得,击地而叹息:“公后必悔之!”此时魏征也对长史郑颋说:“魏公虽骤胜,而骁将锐卒多死,战士心怠,此二者难以应敌。且世充乏食,志在死战,难与争锋,未若深沟高垒以拒之,不过旬月,世充粮尽,必自退,追而击之,蔑不胜矣。”这本是以逸待劳的奇策,但郑颋却说:“此老生之常谈耳。”魏征气愤不已,说:“此乃奇策,何谓常谈”(《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六》)!遂拂衣而起。
    王世充部队到达后,立即派出数百骑兵在偃师城北攻打瓦岗军将领单雄信。程咬金、裴行俨前去救援,结果骁将裴行俨、孙长乐、程咬金等10余人皆遇重创。当时,李密初胜宇文化及,轻视王世充,不设壁垒。王世充夜遣200余骑潜入北邙山,埋伏溪谷之中,次日凌晨,动员部队誓死冲锋,未等李密军成列,抢先发起猛攻。王世充部皆江、淮剽勇之士,出入如飞,瓦岗军见后军心已乱。王世充把事先准备好一个形貌类似李密的人,牵过阵前,大呼“已获李密矣”!敌军士气倍增,伏兵又乘高而下,奔向密营,纵火焚其庐舍。密军大溃,部将张童仁、陈智略皆降,李密带领残兵万余人驰奔洛口仓(今河南巩县东北)。
    王世充围攻偃师,守将郑颋部属士兵暗中叛变,将郑颋杀死,把城池献给王世充。李密军战败,其部将裴仁基、祖君彦等数十位得力将佐被俘。李密正准备退守洛口仓城,其长史邴元真却已暗中派人给王世充送信,勾引王世充的部队跟踪偷袭。李密察觉此事以后,表面若无其事,准备重操故伎,在王世充部队半渡洛水时,突然袭击。由于内奸作手脚,等到王世充军已渡过洛水时,李密的报警人员却还不发号,贻误战机,却让王世充偷袭成功。单雄信坐视不救,投降王世充。李密自感力不胜敌,带领随行人马逃遁,直接奔向虎牢(今河南荥阳西北),邴元真把瓦岗军赖以生存的洛口仓城献给了王世充。
    这次北邙之战,王世充共俘降瓦岗军10余万人,瓦岗军将领数十人被俘,陈智略、张童仁、单雄信等投降,数年之功,毁于一旦。北邙山的惨败,使瓦岗军瓦解,溃不成军。李密轻敌是致败的重要原因,而瓦岗军内部叛徒出卖军情和军机,充作内应,也是李密连战皆败,愈败愈惨的一个致命的原因。
    李密当时准备去依附徐世勣,此时有人却说:“杀翟让之际,徐世勣几至于死。今创犹未复,其心安可保乎”(《隋书·李密列传》)?时王伯当弃金墉,退保河阳(今河南孟县南),李密遂自虎牢归之。见面后,李密对王伯当说:“兵败矣!久苦诸君,我今自刎,请以谢众”(《隋书·李密列传》)。王伯当抱住密痛哭,众人皆泣,莫能仰视。李密与诸将商议,企图南阻黄河,北守太行山,东连黎阳,以图进取。但是,这时诸将情绪沮丧到极点,认为大势已去,难以恢复,都说:“今兵新失利,众心危惧,若更停留,恐叛亡不日而尽。又人情不愿,难以成功。”李密此时处在进退维谷的窘境下,只好说:“诸君幸不相弃,当共归关中;密身虽无功,诸君必保富贵。”当时关中之地已为李渊所占据,所以李密让将士们去投奔李渊。这时府掾柳燮回答说:“明公与唐公同族,兼有畴昔之好;虽不陪起兵,然阻东都,断隋归路,使唐公不战而据长安,此亦公之功也。”众人都说言之有理。李密又对王伯当说:“将军室家重大,岂复与孤俱行哉!”王伯当说:“昔萧何尽帅子弟以从汉王,伯当恨不兄弟俱从,岂以公今日失利遂轻去就乎!纵身分原野,亦所甘心”(《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六》)!左右无不感动。李密率残部2万人进入关中,投降了唐王朝,其他将帅和州县首领则多归附于王世充。
    瓦岗军是隋末农民大起义中势力最强大的一支义军,曾聚众至百万。在以洛阳为中心的广大中原地区,长期拖住并歼灭了隋王朝的大量精锐部队,沉重打击了隋统治者,极大地支援了其他地区人民的斗争。但在摧毁隋暴政的战争中,占有最显赫的地位,起过决定性作用的瓦岗农民义军,就这样被窃据着领导权的隋廷大贵族李密出卖,最后分崩离析,彻底瓦解了。封邢国公,拜光禄卿。
    十月,快进长安时,唐派遣迎劳的使者相望于道。李密大喜,对众将说:“吾所举虽不就,而恩结百姓,山东连城数百,以吾故,当尽归国。功不减窦融,岂不以台司处我”(《新唐书·李密列传》)?进入长安之后,唐以李密为光禄卿、上柱国,赐爵邢国公,并将表妹独孤氏嫁与李密,但李密嫌官卑爵微,没有实权,其部下累日不得食,朝臣又多轻视他,执政者又来求贿,故心怀不满。曾对王伯当说:“往在洛口,尝欲以崔君贤为光禄,不意身自为此”(《新唐书·李密列传》)。
    不久,李密听说原先自己的部属不愿归附王世充,战败之后流散各地,有的拥兵自立,徘徊观望。十一月,王伯当也对李密说:“天下事在公度内耳。今东海公在黎阳,襄阳公在罗口,河南兵马,屈指可计,岂得久如此也!”李密大喜,便上书李渊:“臣虚蒙荣宠,安坐京师,曾无报效;山东之众皆臣故时麾下,请往收而抚之。凭藉国威,取王世充如拾地芥耳”(《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六》)!准备以请去山东招抚旧部为名,欲逃出关中东山再起。李渊闻知李密旧将多不是真心归顺王世充,遂派他前往,并派其旧将王伯当、贾闰甫与其同行。
    十二月,当李密率部即将出潼关(今陕西潼关东北黄河南岸)时,李渊传令李密留下一半部属于华州(治郑县,今陕西华县)。行至稠桑驿(今河南灵宝北黄河南岸),李渊再次传敕李密部属缓行,令李密单骑入朝,另受节度。李密心中大惧,对贾闰甫说:“敕遣我去,无故复召我还,天子向云,‘有人确执不许’,此谮行矣。吾今若还,无复生理,不若破桃林县(今河南灵宝北老城),收其兵粮,北走渡河。比信达熊州,吾已远矣。苟得至黎阳,大事必成。公意如何?”王闰甫说:“主上待明公甚厚;况国家姓名,著在图谶,天下终当一统。明公既已委质,复生异图,任瑰、史万宝据熊、穀二州,此事朝举,彼兵夕至,虽克桃林,兵岂暇集,一称叛逆,谁复容人!为明公计,不若且应朝命,以明元无异心,自然浸润不行;更欲出就山东,徐思其便可也。”李密生气地说:“唐使吾与绛、灌同列,何以堪之!且谶文之应,彼我所共。今不杀我,听使东行,足明王者不死;纵使唐遂定关中,山东终为我有。天与不取,乃欲束手投人!公,吾之心腹,何意如是!若不同心,当斩而后行!”贾闰甫又相劝说:“明公虽云应谶,近察天人,稍已相违。今海内分崩,人思自擅,强者为雄;明公奔亡甫尔,谁相听受!且自翟让受戮之后,人皆谓明公弃恩忘本,今日谁肯复以所有之兵束手委公乎!彼必虑公见夺,逆相拒抗,一朝失势,岂有容足之地哉!自非荷恩殊厚者,讵能深言不讳乎!愿明公熟思之,但恐大福不再。苟明公有所措身,闰甫亦何辞就戮!”李密闻后更是脑怒,欲杀贾闰甫,贾闰甫只得投奔熊州。王伯当也劝阻李密不要反叛,但李密不从,只好说:“义士之志,不以存亡易心。公必不听,伯当与公同死耳,然终恐无益也”(《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六》)。
    于是李密杀死使者,李密欺骗桃林县官说:“奉诏暂还京师,家人请寄县舍”(《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六》)。然后率骁勇数十人,装扮成妇人模样,将刀藏在裙下,诈称自己的妻妾,入城后,李密突然发难,占据县城,而后纵兵驱掠牲畜物产,带兵占据了南山。李密扬言将去洛州(治洛阳,今河南洛阳东北),实欲去襄城(河南今县),令其故将伊州刺史张善相前来接应。
    唐行军总管盛彦师预测其真实行踪后,乃率兵数千翻过熊耳山(今河南卢氏县南),占据要道,命弓弩手埋伏道路两旁高处,持刀盾的士兵埋伏于溪谷。李密率部过陕州(治陕县,今河南三门峡市西旧陕县),以为脱离险境,逾熊耳山南徐行,至盛彦师设伏处,盛彦师率众突然袭击,将李密部拦腰截断,首尾不能相救。结果李密部被全歼。李密、王伯当均被杀,李密死时时年三十七岁。时徐世勣尚为李密固守黎阳,李渊派人将其招降。徐世勣表请收葬于黎阳山南五里,坟高七仞。李密甚得士心,哭者多至呕血。
    点评:《旧唐书》评论李密:当隋政板荡,炀帝荒淫,摇动中原,远征辽海。内无贤臣以匡国,外乏良吏以理民,两京空虚,兆庶疲弊。李密因民不忍,首为乱阶,心断机谋,身临阵敌,据巩、洛之口,号百万之师,窦建德辈皆效乐推,唐公绐以欣戴,不亦伟哉!及偃师失律,犹存麾下数万众,苟去猜忌,疾趣黎阳,任世勣为将臣,信魏徵为谋主,成败之势,或未可知。至于天命有归,大事已去,比陈涉有余矣。始则称首举兵,终乃甘心为降虏,其为计也,不亦危乎!又不能委质为臣,竭诚事上,竟为叛者,终是狂夫,不取伯当之言,遂及桃林之祸。或以项羽拟之,文武器度即有余,壮勇断果则不及。杨素既知密之才干,合为王之爪牙,委之痴兒,卒为谋主,覆族之祸,其宜也哉!
    《新唐书》评论李密:或称密似项羽,非也。羽兴五年霸天下,密连兵数十百战不能取东都。始玄感乱,密首劝取关中;及自立,亦不能鼓而西,宜其亡也。然礼贤得士,乃田横徒欤,贤陈涉远矣!噫,使密不为叛,其才雄亦不可容于时云。
    李密虽然战略和战役上却都犯过严重的错误,但仍不失是个出色的军事家和战略家。将其与项羽相比,可看出二人之短长,项羽有胆而无谋,才最终失败,而李密则是有谋而无胆,在大好的形势下,长期顿兵坚城之下,虽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但却在决战中失败,失去了夺取天下的机会。同时李密对瓦岗军和推翻隋王朝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可抹杀的,但他最终出卖了瓦岗军,这也充分说明了他地主阶级的本性。
    编辑: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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