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锜被诛后,有司奏请毁平其“祖考冡庙”,也就是说要扒淮安王李神通数代人的坟头和祠堂,幸亏中丞卢坦上言,表示李神通等人有功于社稷,淮安王老骨头才没有被挖刨出来毁弃。 平定镇海后,官府抄没李锜家财,准备全部运往长安。翰林学士裴垍、李绛进言:“李锜僭越豪侈,割剥六州百姓以自肥,多枉杀属下官民以私其财。陛下怜百姓之苦,才发兵诛此凶逆之人。如果把李锜家财输送京城,臣等恐远近失望。不如把李锜逆产赐予浙西百姓,代替今年租赋”。 “上(宪宗)嘉叹久之,即从其言”。此时的唐宪宗,英主英才,伟大兴荣又正确。 不久,官为集贤校理的白居易作乐府等诗百余篇,“规讽时事,流闻禁中”,宪宗读毕很高兴,“召入翰林为学士”,此举,也是中国历史上诗人为数不多的得幸美谈之一。 群狼俯首甘称臣--河北成德、魏博二镇的“归顺” 李锜灭后,诸镇惶恐,山南东道节度使于頔“惮上英威,为子(于)季友求尚主;上以皇女普宁公主妻之”。翰林学士李绛认为于頔是虏族(此人是代北拓跋氏后代),公主下嫁太屈尊俯就。宪宗独断,说:“此非卿所知”,嫁女给于季友,“恩礼甚盛”。于頔喜出望外,不久,就屁颠颠“入朝谢恩”,由此,山南东道一镇,也归于唐室直接统治之下。可见,唐宪宗是不惜血本以治藩镇,该打的打,该扶的扶,该送女人的送女人,用尽招数。 励精图治之余,宪宗朝君臣对当时形势有着明晰正确的分析:当时唐朝能收到钱物的税户才一百四十万户,比天宝年间税户少四分之三;而唐朝吃军俸的士卒有八十三万多人,反比天宝年间多三分之一,大抵是两户养一兵,人民负担极重(这还没有把水旱天灾以及临时征调估算在内)。 此外,元和初年一段时间,宪宗皇帝广开言路,信用裴垍、李绛卢坦等忠介之士,一改德宗时代废相权一揽天下细务的作法,推心委政事于宰相。同时,皇帝又能察纳雅言,虚心求谏,故而元稹、白居易等人虽常常言语激切,仍获宪宗优容。 对于宦官,宪宗还是以家奴视之,宠之信之任之却仍有魄力罢之废之。吐突承璀为宪宗修安国寺,寺前树立一块高五十尺的“圣德碑”,并准备出钱万缗让当朝宰相写碑文。歌功颂德,哪个领导都喜欢,宪宗就让李绛撰写碑文。李绛不仅不赚这份天大的“稿费”,反而上谏:“古代尧舜圣君,未尝立碑自言盛德,惟独秦始皇于巡游途中大肆刻石记功,不知陛下想效仿哪类君主!大修佛寺,只是看上去壮丽恢宏,观游时赏心悦目,对于陛下盛德没有什么益处!”宪宗览奏,深觉有理。 恰巧工程主持人吐突承璀侍立一旁,他就命这位公公把碑楼拉倒。太监狡黠,柔声言道:“碑楼太大,根本拉不倒,待为臣慢慢处置。”公公本意是想现在推脱一下,哪天趁宪宗一高兴再御笔“开光”什么的。宪宗勃然,吼道:“多用牛去拉倒!”见龙颜震怒,公公害怕,马上派人把这一形象工程毁掉。碑楼巨大,用了几百头健牛,才把它拉倒。而后,把巨石敲碎、清理,又耗费了不少银两。既便如此,仍可见出宪宗初年有过即改的精神和锐意图治的决心。 元和四年三月(公元809年),地处河北的承德节度使王士真病死,其子副太使王承宗自称留后。河北三镇自安史之乱后,与朝廷时战时和,均是名义上归顺,一直各以长子为副大使,父死子承,完全是一方土皇帝家天下,上报唐廷均是做做样子,一副“谅你不敢不批”的猖獗。宪宗连除数藩,很想趁机革除河北诸镇世袭的“习惯”,欲拿承德镇开刀,准备朝廷自下诏命任新节度使。如果王承宗不服,就要兴兵进讨。 宪宗青年皇帝爱激动,脑子一热,准备大干一场。朝内大臣们都比较清醒,李绛等人纷纷进言:“河北诸镇不遵国家法度,人神共愤!但现在攻取,不一定成功。成德镇自王武俊以来,父子相承已经四十多年,王承宗久掌军务,朝廷如下诏免其兵权,他肯定不会奉诏。此外,范阳、魏博、易定、淄青等镇,相互交结,均是父子相袭,一旦听闻朝廷对成德镇节度使有所易换,肯定会心怀忐忑。这几个近邻藩镇长久以来一直暗中连动,共同进退。如果国家诏讨一镇,其余几镇会借口助讨为名,大开狮口,向朝廷要钱要粮要官,真打起来时,他们肯定会按兵玩寇,坐观胜负,最终仍是劳费国家人力物力财力。近期江淮大水,公私困竭,不宜于此时大兴军旅……” 宪宗犹豫之间,左军中尉吐突承璀要出外立功助威,“自告奋勇”准备带兵征讨王承宗。一直因父丧而未还镇的昭义节度使卢从史也是坏人一个,通过吐突公公向宪宗进言,装忠勇扮诚义,“请发本军讨(王)承宗”。宪宗很高兴,重新起用卢从史。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