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放地和软禁居所中的李显过着遍布危险的黑暗生活,承担着远比囚犯沉重得多的心理压力,甚至每一天都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可怕的死亡随时都有可能来访,而它未到来的日子非但不能放松,相反是更可怕的煎熬。李显多年来一直惶惶不安,常常在夜里被噩梦惊醒,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星星落下,旭日升起。 现在,长安的使者终于来到了。 《旧唐书》中记载:“上每闻敕使至,辄惶恐欲自杀。”每一次听到有长安的使者前来,李显就间歇性精神失常,惶恐地要找刀子自杀,这一次也不例外。陪伴他的妻子韦氏横下一条心,劝慰丈夫说:“人生祸福无常,最后免不了一死。我们是皇室贵胄,何苦这样呢?”于是这一次,李显夫妻俩手拉着手昂然出去迎接使者。 使者打开诏书开始宣读:“立庐陵王为太子,还于东都。” 暗流汹涌 一 差一点儿自杀的李显突然间又成了太子,回归了政治舞台的中心。 回到长安后,李显除了继续夹着尾巴做人外,变得聪明了许多,他决心将自己“改造”成武家人,向武家靠拢。他将一个女儿(永泰郡主)嫁给了武则天的侄孙武延基,成了魏王武承嗣的儿媳,又将另一个女儿(安乐郡主)嫁给了武则天的另一个侄孙武崇训,成了梁王武三思的儿媳。李显与武家联姻是想通过子女关系稳固自己的地位。武则天内心中最留意武家和李家两家人在自己死后的关系,现在有意扶为继承人的李显主动与武家搞好关系,让她十分满意。 为了缓和国内矛盾,身后能够平缓转移权力,武则天大赦天下。因为适逢武则天生病,所以这次赦免的范围很大,朝廷下令自文明元年(684年)以后获罪的人,除扬、豫、博三州及各案的魁首之外一律免罪。 武则天已经提前为身后事作准备了。她环顾四周,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武家的子孙。她已明确了李显的继承人地位,但怎么安抚武家人的情绪,怎么确保武家人日后的安全和权威呢? 之前北方边界的契丹部落起兵反叛,部落首领自号可汗(这就是日后建立辽国的契丹部落,只是此时尚未强大),这只能算是一场小叛乱而已,然而,武则天却任命多个武家子弟为将,采取了大张旗鼓的方式平定叛乱。虽然许多大臣对此事颇有微词,但武则天还是迅速调集大军托付武家子弟出发征讨。平叛事小,借平叛为武家子弟聚拢实力,树立军功事大,此时的武则天隐约为身后武家子弟的命运担心了,她希望李家和武家能够和睦相处,同保富贵。 晚年的武则天在潜意识中有两个隐约的判断是正确的:第一,她准确认识到自己死后武周王朝将被颠覆,李氏皇族将复辟唐朝。第二,她意识到了武家子弟的权力基础完全建立在自己身上。自己死后,在群臣中名声不佳的武家子弟失去了权力保障,命运堪忧,最坏的结果是:武周王朝被颠覆,武家子弟也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出现,最起码要保证武家子弟的安全,武则天要抓住任何机会来确保这样的目标,要抓紧有限的时间进行政治布局。但是,武则天的布局被两个男宠张易之、张昌宗严重破坏了。 二 所谓的男宠,就是面首,是以身体取悦权贵的男人。 武则天有正常的生理需要,在承担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处理完繁重的政务后,她极需要有人安慰,有人陪伴在身边。随着年龄的增长,武则天被权力折磨得愈发孤独寂寞、心灵空虚。这个时候,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填补了她的心理空白。 张易之是武则天晚年最大的宠臣。他是定州义丰(今河北安国)人,白皙貌美,兼善音律歌词,条件相当优越,具备做男宠的基本条件。张家是官宦世家,原本不用走上做面首的道路。起初,张易之以门荫担任了尚乘奉御,但这样的小官和他的野心很不相称。不曾想飞来横福,太平公主推荐张易之的弟弟张昌宗“入侍禁中”,后来,张昌宗又向武则天推荐了哥哥张易之。张易之比弟弟会办事,懂得伺候女人,深得武则天的恩宠,受赐田宅、玉帛无数,官职也迅速蹿升,历任司卫少卿、控鹤监内供奉、奉宸令、麟台监,封恒国公。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