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天下,载于文艺 龙时而腾飞于万里云天,时而蛰伏于浩渺沧海,时而兴云布雨,形若雷电,时而东鳞西爪,隐匿藏行,但是龙并不真存于世,那么,这些丰富浩繁的龙之形象,又如何为人所知?文学与艺术,正是传播龙之形象的绝佳载体。 在屈原的笔下,龙是奔驰于云天的坐骑,往往喻示主人的高洁情怀。《离骚》云“驾八龙之婉约兮,载云旗之委蛇”,《涉江》云“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到了曹植的《洛神赋》里,以一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状写洛神风姿,更是流芳千古;唐朝李贺要“呼龙耕烟种瑶草”(《天上谣》);南唐李煜则犹忆“车如流水马如龙”(《望江南》);文天祥在《酹江月·和友〈驿中言别〉》写道:“乾坤能大,算蛟龙岂是池中物?”颇有托物言志的味道,字里行间纵横着男儿豪气。 还有一些关于龙的民间传说,被收入典籍,传之翰墨,也悄然塑造着龙的形象。《太平广记》载录了鱼化龙的故事,说每年春夏之交,各地黄鲤鱼争赴龙门,跃过者“即有云雨随之,天火自后焚其尾,乃化为龙”,后来民间便常用“鱼跃龙门”比喻考试高中。不仅如此,龙还常常在传说中与人发生感情。《张生煮海》、《柳毅传书》一类的故事,便演绎了书生与龙女之间美丽动人的爱情传说,它们富有浪漫主义色彩,同时把龙的形象也广植于百姓心中。 更直观的“龙”的形象流传,存于雕塑与书画。人们把雕刻于器皿、砖瓦一类物件身上的龙形称为龙纹,不同时代的龙纹,生动体现了古人心中“龙”形象的变化,也折射不同时代的文化特色与精神风貌。比如汉瓦中的青龙,昂首阔步,龙尾高扬,呈现出雄健奔放的态势,颇能传递大汉气象。历代名画中,不乏择龙入画的佳作。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六龙齐驱为洛神拉车,一龙跃起做升腾状,称得上形神俱丰;宋代《云龙图》中的飞龙则蜿蜒盘旋,回蟠升降,兼有云雾之飘逸与松树之遒劲,几可脱纸欲飞。最为有名的是“画龙点睛”。据《历代名画记》载,梁朝画家张僧繇为壁画上的龙点睛,龙则破壁腾天。这个记载既形容张僧繇画技神奇,也喻示了中国画的一大奥妙:贵在神韵。因为眼乃神韵之门,有眼则有神,有神则有灵。 龙之传统,取舍在人 为什么龙并不真正存在,却在人们心中绽放着耀眼光芒?为什么生活中存在着很多其他动物,中国人却偏偏喜欢自称“龙的传人”?我想,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人们把龙视作了一种情感的纽带与文化的象征,龙的身上,必然有暗合于我们民族精神的地方,如此,它才有在民间不断流传的土壤。 古时画家画龙,讲究“九似”,即龙的身体有九个部位与其他动物相似,可见龙的形象是一个综合体,融合了其他动物的特点与精华。龙行于世,与这种吸纳、包容的精神不无关系。中国人自古就讲“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东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推崇的正是一种包容文化。另一方面,龙带给人们的感觉,往往是飞舞奔腾,昂扬向上,能潜能飞,这样的形象,不正与中国人所秉持的自强不息,昂扬进取,乃至能屈能伸的人生观有着相通之处?也许,古人在塑造龙的形象时,便不断地融入着自己的精神与理想,反过来,又常常从龙的身上,汲取着处世的智慧与勇气。 在一些场合听人说,龙在西方被视为恶兽,且外形张牙舞爪,不是理想的文化标志。这种说法其实存在很大漏洞。刘锡诚介绍:“我国早就有专家写过文章,指出西方龙与中国龙不是一回事。它们是从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环境里生长出来的,被寄寓的文化含义具有霄壤之别,不能混为一谈。”至于说龙的外形张牙舞爪,则近乎于苛责了。难道我们不希望看到昂扬奔腾的龙,倒希望看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病”龙么? 说到底,龙是传统之物,是一种精神符号,承载着丰富的文化信息,对龙文化的审视与继承,关键取决于人。如果我们从龙的身上,吸取的是包容、中和的精神,是昂然进取的锐气,是无所畏惧的刚猛之心,是能屈能伸的做事之道,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奇迹不能创造?(张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