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岩单鼓,钢圈是其特征 手鼓尼玛沁的声响,是云车的滚动; 腰铃西沙的声响,是东海的波涛; 抬鼓通肯的声响,是蟒神的雷鸣…… ——神歌《祭蟒神》片段 考察东北地区的民歌文化,如果单从音乐学角度出发,北方诸多少数民族萨满祭司活动的萨满神歌可能是历史最悠久的一种音乐形式,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伴随着萨满祭司所依赖的民族文化环境的变迁,萨满祭司已近荒芜,萨满神歌也成绝唱,或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而被谨慎保护,或作为旅游节的民俗表演而走下神坛。 我们的寻找受启于沈阳现代音乐人萧寒的“神歌计划”。十年前,为寻找新的音乐创作逻辑,音乐人萧寒开始对散落于北方边远地区的萨满神歌展开田野调查和采样。这是一个宏大的计划,作为一个满族人,萧寒的计划是在有生之年打造出满族萨满系列音乐剧《神歌》,按照他的计划,那将是“以人类音乐文化学研究成果即东北亚少数民族音乐逻辑、特征为学术依托来整合现代音乐表现方式的概念性音乐作品”。 顺着萧寒提供的寻找路线,本报编辑记者寻访了辽宁岫岩、吉林九台两处的神歌元素存在现状,这种匆匆的寻找当然不能极尽神歌的要旨,但即使触碰到它的一角,我们也已感受到远古歌谣深沉的力量。 沈阳音乐人的神歌计划 打口青年、摇滚乐队主唱、酒吧老板、民谣歌者、音乐运动发起人……当鱼尾细纹悄悄爬上他37岁的眼角,20年光景,在沈阳的现代音乐田地里,萧寒身上变换的各种标签几乎覆盖了一段鲜有人知的区域艺术史。 萧寒现在的身份是一个音乐文化传播公司的老板,他买了车,女儿也已经4岁了,每日忙忙碌碌。他组织的音乐演出,摇滚或者不摇滚的,每周会定期在太原街一个地下演出现场举行,那些留着长头发的“80后”、“90后”小乐手们开始称他“老萧”了。 在萧寒的电脑里,他制作的音乐永远分成两个文件夹:“卖钱的歌”、“不卖钱的歌”。点开“卖钱的歌”,曲音袅娜、声线和谐,一场群贤毕至的晚会应声开始,萧寒听完很不屑,“我可以保证它们在商业上绝对完美,但我写完从不听第二遍。”点开“不卖钱的歌”就不同了,萧寒给我们播放了神歌的小样,神色开始变得严肃,音响中一个个蹦出的鼓点轻易就击中了他心中的秘密,那是一个中年萨满用满语发出的吟唱,声音苍劲浑厚,配合着依姆钦(满语,汉译俗称“抓鼓”)强烈的击打声,不怒自威的庄严瞬时把人带入某种神秘的场域。这是萧寒为音乐剧《神歌》开启的一个小小的尝试,前几年,为了探索创作的可能性,他把远在吉林农村的两个萨满请进了自己的录音棚,但效果并不让他满意,看来,真正的萨满无法参与到音乐剧的表演当中,萧寒决定将来如果进行表演,还是要让职业的歌手进行演唱。 “神歌对我来说不是元素,而是一种结构,一种完全不同于西方音乐的结构。很多人做民族音乐,往里加一些唢呐琵琶,观众就觉得是民族音乐,但那其实还是西方音乐的产物。”萧寒反复强调。按照萧寒的计划,他将重新制作一些神歌的乐器,音乐所采取的律制也完全不同于习以为常的“五线谱”,“这样的音乐很可能不好听,但是它是我个人化的东西,‘好听’不是我追求的目标,至于实现它的时间,10年、20年、30年……我这辈子实现不了,那就实现不了吧。” 现代音乐之外的萨满神歌 萨满神歌,普通人可能对这个概念不甚了了,但如果提到“跳大神”,很多东北人会恍然大悟,但这种“悟”,很大程度上只是一种误解。 作为一种原生性宗教,萨满教是在人类原始社会阶段自发产生的,中国萨满信仰的主体是分布于东北的阿尔泰语系民族,诸如满族、鄂伦春族、赫哲族、鄂温克族、锡伯族、朝鲜族等均有信仰萨满的记载。萨满教相信万物有灵,崇拜多神,它没有宗派、教祖或祖坛,没有具体教义,崇拜多种神灵,没有专门的组织机构,没有集中固定的庙宇教堂、没有专门的神职人员。作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氏族中的萨满是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们被赋予一种天然的能量,可以用个人的躯体作为人与神之间沟通的媒介。 作为这种媒介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神灵为主体,通过萨满的舞蹈、击鼓、歌唱来完成精神世界对神灵的邀请或引诱,使神灵以所谓“附体”的方式附着在萨满体内,并通过萨满的躯体完成与凡人的交流;二是以萨满为主体,同样通过舞蹈、击鼓、歌唱来实现“灵魂出窍”,以此在精神世界里上天入地,使萨满的灵魂能够脱离现实世界去同神灵交往。 本报记者 闻达 孙海 摄影/翻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