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蝈蝈儿和养蟋蟀曾是我少年时的嗜好,旧京时玩秋虫听蝈蝈儿和蟋蟀鸣唱与斗蟋蟀曾是人们的一种闲趣享受。 蝈蝈儿,因其声聒聒又叫“聒聒”,其实它的正名叫“蝼蝈”,北方人叫它“蝈蝈儿”、“秋哥”,南方人称它为“叫哥哥”、“叫蚰子”。旧京时每年的初秋都有从四九城外进城走街串巷出售蝈蝈的农民,他们挑着个挑子,两头的箩筐及提绳上挂满众多小蝈蝈笼子。卖蝈蝈儿的从来不用吆喝,因为那“聒聒……聒聒”的齐鸣声,就是极美妙动听的高分贝的货声啦!那时的伏蝈蝈儿,街市中的一些茶馆儿、大酒缸掌柜的必买几个,将蝈蝈笼子高挂在店铺的窗棂或立柱上,那蝈蝈儿不时的鸣唱给品茗喝酒的老少爷们增添了优雅的情趣。在很多四合院杂院庭院内的檐下屋前、凉棚花架上亦常有这小巧风雅的宠物。“不及小笼风露下,买来聒聒最声多”,《北京风俗杂咏》里曾这样吟咏蝈蝈儿。 旧京时,入秋后少年的我必从街巷里买回几个已装入小蝈蝈笼里的蝈蝈儿,那席篾儿和高粱秆儿精巧编制成的黄色小笼,那翠绿或青色的蝈蝈儿,既好看又好玩,还很便宜,几分钱就可买一个。我把它高高挂在葡萄架下或我居住的屋内外的窗棂上,我常找些细葱、冬瓜、菜叶等青菜去喂它们,还不时地向它喷几口凉水,而它们吃饱喝足后就会在阳光下此起彼伏地振翅为我,为整个四合院有高有低地“聒聒、聒聒”地鸣唱起来,使那伏日里的院落和房间好像带来丝丝清新的凉意与秋爽…… 旧时的蝈蝈儿有黑、绿、青、褐色诸种,按季节说则有夏秋之分,“立秋”前的为夏蝈蝈儿,立秋后的为秋蝈蝈儿,那人工孵育的则能养至隆冬开春,旧时称为“冬养秋虫”或“秋虫冬养”。秋虫冬养要使用特制的葫芦饲养保暖,葫芦谐音为“福禄”有吉祥之寓意。北京的一首竹枝词说的好:“二哥不叫叫三哥,处处相逢,把式多,忽地怀中轻作响,葫芦里面叫蝈蝈。”那冬养秋虫之俗则另有一番玩法,饲养技巧和风趣啦…… 秋季是养蟋蟀的最好季节,因旧有“促织鸣,懒妇惊”的俗语,故蟋蟀又名“促织”、“趋织”。老北京人因其鸣叫之声俗称为“蛐蛐儿”。 养蝈蝈,闻啼鸣,斗蛐蛐自古就是皇宫内及民间百姓的嗜好。相传明清的一些皇帝及慈禧太后都极爱观赏斗蟋蟀,慈禧还曾把宫中贮养的蛐蛐赏给进宫演戏的名伶谭鑫培、杨小楼等人。养蛐蛐斗蛐蛐古今都是北京人的闲趣乐事儿,“勇战三秋”,如今北京每年入秋后都有斗蛐蛐的比赛和买卖蛐蛐的交易市场。 “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诗经》里的词句极精炼地写出古今人们喜爱蛐蛐的情景,亦正是少年时酷爱蛐蛐我的缩影。旧京时秋后每到夜晚蛐蛐的鸣叫声铺天盖地在四九城响起来,在我居住在四合院里的墙犄角旮旯、阴沟及花盆鱼缸旁蛐蛐儿的啼鸣,吸引着我及邻居小伙伴,我们常点着蜡烛挪东西搬砖地找。一到假日,我们还常到明城墙下或如今的龙潭湖地区的野地窑坑芦苇塘边的草丛中去逮蛐蛐,预先用铁丝及破袜筒做个捉蛐蛐的网罩,再找个小铁筒或玻璃瓶就行了。我们将逮来的蛐蛐回家后从筒里放进澄泥或陶制的蛐蛐罐里饲养起来。 旧京时在宣武门崇文门外都有专门出售各种蛐蛐罐的,也有摆摊卖蛐蛐的商贩。我那时年少不太懂蛐蛐品种的好坏,只要跟邻居少儿们斗蛐蛐时,自己的蛐蛐油葫芦能战斗赢了就高兴。其实最让我快乐的更是将蛐蛐罐放在屋里的床边墙角,听那蛐蛐们从罐中发出的啼鸣声响,尤其在夜深人静时蛐蛐的鸣唱好像一首首“小夜曲”,那么动听、催我入眠。“斜月入前楹,迢迢夜坐情,梧桐上阶影,蟋蟀近床前。”正似白居易《夜坐》诗中描写的情景。(张善培)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