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帝对上述请求作了如下批示: “好。照议办理。依此五分之一式样制造铜仪一座进呈。”[57] 与戴进贤、刘松龄等人商议“一切作法”这个说法表明,传教士发挥了重要作用,甚至可以说他们指导了制作工作。1745年8月14日,允禄等在奏折中再次提到仪器模型,并称大型仪器为“三辰仪”: “臣等随令郎中佛保等将五分之一铜仪一座现今敬谨制造外,其观象台添设三辰仪。”[58] 1746年春,戴进贤去世。5月6日,刘松龄继任监正,继续做编书和制造浑仪的工作。在三辰公晷仪的基础上,钦天监先制成了一架黄铜镀金的小三辰仪,子午圈的侧面镌刻着“大清乾隆丙寅年刻”。何国宗在1747年1月或2月初为此写了《三辰仪说》,多半文字与《三辰公晷仪说》相同[59]。《皇朝礼器图式》绘制了三辰仪插图[60]。《皇朝文献通考》几乎完全重复了《皇朝礼器图式》的文字说明,但把它错安在“三辰公晷仪”的名下。与三辰公晷仪不同的是,三辰仪强调了测赤道经纬度的功能,增加了窥管的过极游圈变成了中国传统的四游仪。 1754年1月27日,允禄等报告,已经铸成并安设了大仪。他们认为,此仪“若仅名三辰,于义未备”,故请求皇帝赐名。乾隆帝将它定名为“玑衡抚辰仪”。4月8日在仪器上用满汉两种文字镌刻“御制玑衡抚辰仪乾隆甲子造”。它成了中国历史上最后一架大型浑仪,安装在观象台的西北角。负责监造的人员有内务府的佛保、杨作新、公义、舒山、叶文成,以及钦天监的何国栋和刘裕锡。从仪器构造的中国化推断,中国人发挥了重要作用。“乾隆甲子造”指的是乾隆九年制造三辰公晷仪的时间,目的是强调两者之间的联系。 有关玑衡抚辰仪的情况被编成《玑衡抚辰仪说》两卷,列为《仪象考成》之卷首,并补上“御制”二字,于1757年刊印。此书是中国仪器史上对技术内容作文字描述最详尽的专书。其中,《制法》一节可以看作是对南怀仁《仪象图》的制造工艺部分的文字补充和诠释。玑衡抚辰仪的制造者基本上承袭了南怀仁用过的制造工艺。 据《御制玑衡抚辰仪说》的《仪制》记述,最后的成品基本上是中式的三重环结构。它既继承了三辰公晷仪的过极圈(赤极经圈)与游旋赤道圈相连的结构,又选择了三辰仪的过极游圈和窥管(四游仪),并采用中国浑仪的典型子午双环和过极双环(赤极经圈),以及欧洲式的刻度划分方法、螺旋和垂球。由于仪器被固定在北京的观象台,设计者放弃了调节北极高度的结构。因此,它本质上成了中国传统浑仪的改型设计,“即玑衡遗法”[61]。 和历代中国浑仪相比,玑衡抚辰仪结构简洁,刻度精,设计和制造时间长,装饰造型华丽。因此,有人称赞它是“清朝一代最杰作的天文仪器”[62]。然而,从仪器的技术特点和功能来审视,这种赞誉似言过其实,因为它有不容忽视的铸造缺陷[63],它的刻度没超过南怀仁的仪器。虽然它的带十字线的窥衡要比南怀仁的缝隙式照准器的瞄准精度高,但比当时欧洲仪器上带测微计的望远镜照准仪落后得多。参与制造的传教士仅遵皇帝的意愿而对欧洲的新技术视而不见;中国匠师对欧洲新仪器了解不够或者不得要领,似乎对另一个世界(欧洲)的技术进步有很大的距离感。 综上所述,制造者先以“三辰公晷仪”为基础制作了模型“三辰仪”,最后制就成品“玑衡抚辰仪”。设计思路与观象台仪器的欧洲化趋势相反,中国的铸造工艺还在发挥着一定的作用。这表明,清朝的仪器技术经历了一个欧洲化的过程,但并没有实现彻底的欧洲化。(作者:张柏春 )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