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网-国学经典大师!

国学网-国学经典-国学大师-国学常识-中国传统文化网-汉学研究

当前位置: 首页 > 国学理论 >

走向世界的“林黛玉”——裴钰先生访谈录

http://www.newdu.com 2018-01-23 国学网 佚名 参加讨论

    
    
    
    《红楼梦》这一家喻户晓的文学名著,其对中国人的艺术感染力,正如莎士比亚的戏剧之于英国人。最近,随着作家刘心武第四次登上央视《百家讲坛》栏目讲述“红楼梦八十回后真故事”,引发话题无数,《红楼梦》也再度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然而,在这些之外,人们似乎忽略了一个领域,那就是《红楼梦》在海外的传播和研究。
    林黛玉,金陵十二钗之首,别号潇湘妃子。曹雪芹或许不会料到,他笔下的这位哭得最美的女子,走出潇湘馆,离开大观园,来到大洋彼岸后,摇身一变成为“江河王后”(River Queen)。因为她的潇湘馆被译为Naiad's House,Naiad是希腊神话中的水泉之神,潇湘妃子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江河王后”了。不过,潇湘馆的意境实则在竹而不在水,英译本《红楼梦》显然是望文生义。学者裴钰称之为“Naiad版黛玉”。
    《红楼梦》以其规模宏大的建构表达了中国人的文化心理与人生命题。《红楼梦》在海外的翻译传播已有近二百年之久,其英文全译本也有数十年的历史了。那么,老外眼中的《红楼梦》是什么样子呢?他们对这一中国文化的代表理解多少呢?对此,笔者采访了致力于当代中国文化重建研究,并在“红学”研究中独辟蹊径的著名文化学者裴钰。
    笔者:你是从《红楼梦》的海外传播问题这样一个边缘红学研究着手的,有人称你为“红学堂吉诃德”,你认同这样的观点吗?
    裴钰:《红楼梦》的海外传播问题,是我选择的一个分析样本。透过曹著在英语世界的170多年传播遭遇,大家可以清楚地了解、掌握中国传统文学在对外传播过程中的真实情况,以及规律和未来——这是我研究的入手点。在此,我想先声明一下:有的人给我贴上“红学家”的标签,我感谢这份善意;但我的学术视野和研究要远远超出“红学”范畴,我的方向是当代中国文化重建,文化传播研究只是其中一个部分。
    2008年,国内对“文化传播”还比较陌生。有人认为我研究英文版《红楼梦》,没有用处,浪费时间。所以,我一度被称作“堂吉诃德”,寂寞独行,爱好幻想。可我的著作《莎士比亚眼里的林黛玉》震动了整个华文媒体。这股震荡波,从港台地区、东南亚和北美,倒流回内地,终于促使国人明白了一点,即当大国和平崛起后,中国文化确实面临着一个对外传播的问题。
    政府也在逐步关注这个问题。2009年9月,国家“汉办”启动了“五经”英译工程,这是中国最基本哲学思想的对外翻译工程。在今年“两会”的记者招待会上,杨洁篪外长提到“当前,各国的情况、世界的情况都发生了很大变化,所以我们大家都存在着如何‘调焦距、对光圈’这样一个任务。我们希望外界能够了解中国的独特性和真实国情”。我们不仅要睁开眼睛看世界,还要注重自己在世界中的形象,这说明我国政府已经把“对外传播”提升到战略层面。
    我在国内主流媒体上,从文化传播的角度解读了杨洁篪外长的思想,提出了我们对外传播的新的根本原则,即要让西方世界对我们“看得懂,想得通,关键是后者。”举个例子,刘姥姥口念“阿弥陀佛”,这个口头禅应该译为Amitabha,这本不是翻译难题。但霍克斯偏偏译为Holy Name,将刘姥姥的个人信仰由佛教变为基督教,这就抹杀了中国文化的独特性。虽然传播的范围大了,但传播的质量极其低下。这个例子就是文化误读的典型。
    今年年初,我因对《红楼梦》海外传播研究的贡献,入选《中国日报》社主办的“2009年中国英语教育十大新闻人物”。这是我个人的荣誉,也是这个研究方向的荣誉。仅仅两年,我的研究就摘掉了“堂吉诃德”帽子。这就是大国崛起所带来的一个强烈的震撼效应。
    笔者:你对于当下中国红学研究有何评价?
    裴钰:从文化传播的角度来看,红学研究受制于当前较为封闭的文化大环境,是“关门红学”。从学者到爱好者,绝大多数人都把研究的方向和精力放到了三大类:版本、考据和文艺批评,而且占据了垄断地位。而对《红楼梦》在东西方文化交流中所遇到的误读难题,没能及时地给予关注,尚未把文化传播提高到应有的学术高度。《红楼梦》在海外传播了170多年,比红学本身的历史要长得多。比如,“红楼”一词,我们都知道并非“红色的楼”;但在英译本中,却都译为“红色的阁楼(庭院)”,这是一个传播中的文化误读案例。
    有人认为文化传播研究难度大,周期长,成果出来慢;而我认为,进行文化传播研究并不是捞出国的机会和物质收益。我有一颗宁静的学术责任心,我做了,在海内外引起反响,能够拉高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质量,能够给中国红学一个全球化的视野,这就是我的价值。
    笔者:你曾写过一本书,名字叫《莎士比亚眼里的林黛玉》,从东西方文化比较的角度研究《红楼梦》及中国文化。那么,就以林黛玉为例,老外眼中的林黛玉是什么样子?
    裴钰: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林黛玉在英译本中,被译为“Black Jade”,吴世昌先生指出,这个译名有一个引申义——黑皮肤的荡妇,并加以激烈批评。后来,霍克斯接受吴世昌的批评,改译为Lin Daiyu。名字虽然翻译正确了,但黛玉的“潇湘妃子”,被译为“River Queen(江河王后)”;潇湘馆译为“Naiad's House”,Naiad是古希腊的河边女神,是快乐、幸福的化身。这和林黛玉的悲剧性格大相径庭,完全颠覆了林黛玉的悲剧之美,是一种破坏力很强的对外传播。经我披露后,林黛玉在西方的传播遭遇,引起了华人世界广泛的关注,很大程度上触痛了华人的内心。我们寄希望于新的英译本继续对林黛玉进行修正。
    笔者:霍克斯翻译的《红楼梦》与杨宪益、戴乃迭合译的《红楼梦》在英语世界拥有广泛的影响力,你怎样评价这两大译本?
    裴钰:霍克斯译本是目前英语世界普遍流行的标准本,在英美世界的主流图书渠道发行,英语读者随手可以买到。译文达到了英文母语小说的水平,创造力极强,是生动性和艺术性最高的译本。比如,霍克斯准确翻译了曹著的书名,The Story of The Stone(石头记),这是众多英译本中唯一一个非常精准的英译名。但该本没有完整地保留中国文化的独特性,文化误读较多,比如将刘姥姥变成了一个基督徒。
    杨戴本最大特点是译文严谨,对中国文化保留完整。但译文的生动性和艺术性均不足,属于《红楼梦》研究资料性的读物,影响力目前局限在中国内地。
    一般来讲,普通读者阅读霍本为佳,而专业研究者适合阅读杨戴本。
    笔者:你是第一个提出“全球化红学”观点的学者。这是一个怎样的学术命题?它的提出基于什么样的理念?对于中西文化交流有何借鉴意义?
    裴钰:我讲过“曹雪芹在中国,红学研究在世界”。红学并不是一国之学,中国红学和世界红学间的壁垒必须打破,“全球化红学”体系是五个部分——版本+考据+文艺批评+对外翻译+对外传播。一个跨国界、跨学科的完整的红学研究模型,无论哪个学派,无论哪种治学方式,都离不开上面五个基本方向。我的研究方向是和“对外传播”路径相吻合的。
    谈到“全球化红学”的理论根基,我想是这样的: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大国在迅速地和平崛起,中国文化也由此以最强烈的力度,融入世界。如杨洁篪外长所言,在全球化时代,我们要格外维护中国文化的“独特性”,尽力减少文化误读,促进不同文化实现和解。
    中西文化交流,从根本上说,是彼此核心价值观和传统哲学的融合,绝不是麦当劳和海尔冰箱的交易。《红楼梦》是属于全人类的文明遗产,其中蕴含着中国传统的核心价值观和文化。提高曹著的传播质量,就能让西方世界完整地了解《红楼梦》,也就能客观和真实地了解中国人的内心世界、生活方式和哲学传统。如果我们自己漠视对外传播,或者急功近利,不但不能促进中西和解,相反,还会大大加深彼此的隔阂。
    2010年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倡导的“国际和解年”。我想《红楼梦》就是一个机缘,让中国和世界在“大观园”里,取得文化的和解,这不是一个堂吉诃德式的梦想,而是通过我们的努力,确实可以达到的目标。每一个中国学人都应该为此而努力!
    如是    渤海早报    (责任编辑:admin)
织梦二维码生成器
顶一下
(0)
0%
踩一下
(0)
0%
------分隔线----------------------------
栏目列表
国学理论
国学资源
国学讲坛
观点争鸣
国学漫谈
传统文化
国学访谈
国学大师
治学心语
校园国学
国学常识
国学与现代
海外汉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