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徐九经升官记》里左右为难、如坐针毡的“瘪官”,是《膏药章》中质朴善良有正义感的膏药章,是《法门众生相》里的太监贾桂……朱世慧以精到讲究的表演挑起大梁,将丑行立于京剧舞台中央。在中国戏剧梅花奖连续29届的评选中,仅有两位京剧丑角演员获得该奖,朱世慧是其中之一。更难得的是,他凭借《膏药章》《法门众生相》两度“摘梅”。 刚入戏校时,朱世慧学的是老生行当,与丑行结缘出于偶然。他生性活泼,常冒出些“怪点子”,在课堂上引得同学们哈哈大笑,有一次被老师要求留堂罚站。谁知,选拔丑行的老师那天刚好来选学生,好奇的朱世慧从窗户外一探头,立刻被老师相中:这孩子,有灵气!可是,朱世慧的父亲不同意孩子由老生的主行当转为当“绿叶”的丑行。在学校老师的协调下,朱世慧在戏校里一边学老生,一边学丑行,这也使他掌握了更多艺术表现手段,为今后的创作打下了坚实基础。 如今,年过七旬的朱世慧仍然很忙。 他忙于揣摩人物。不论在出差的火车、飞机上,还是在闲暇时的书报、电视里,朱世慧都不放过观察生活百态、体味人物情态的机会。1987年,朱世慧与导演余笑予合作,排演他的第一部梅花奖大戏《膏药章》。为了找到膏药章的人物感觉,朱世慧参考了很多资料,多次反复观看北京人艺的话剧《茶馆》。从茶馆掌柜王利发到黄宗洛演的松二爷,从人物造型到说话的姿态、味道,朱世慧揣摩、体味、吸收、提炼、化用,找到膏药章这一京剧角色的人物气质。“要体会、揣摩典型人物在特定典型环境中的典型反应,演出属于‘这一个’人物的独有神采。这需要演员多观察生活,演的时候‘用心’‘入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表达。小细节里往往孕育着大文章。”朱世慧如是说。 他忙于将角色与京剧丑行的“唱做念打舞”“手眼身法步”相结合,在遵循京剧本体艺术风格的基础上,力求化程式于无痕。朱世慧深知,艺术的可贵在于个性化,京剧艺术的特点是魅力根源。1981年,朱世慧创排的第一部丑角挑梁的大戏《徐九经升官记》遇到了难题:为丑行设计唱腔。京剧中,丑行在传统戏中的唱多数为四六句,没有行当本身的完整声腔系统,无可参考。但以丑为主的大戏,没有唱怎么行?为此,朱世慧大胆创新。剧中第八场,徐九经错判案件,编剧写了一大段唱。朱世慧一看,这是老生伍子胥,哪儿是丑角徐九经呀!朱世慧找到编剧,希望从创作源头就给丑行的唱提供基础。为这段唱,几个人绞尽脑汁。最终,这段为丑角设计的唱腔脍炙人口。 在朱世慧的每部戏中,他都要求自己必须留下展示、凸显丑行特色的段落,又要有所突破。念白是丑行的重要表现手段。在《膏药章》里,朱世慧特意设计了一段“报药名”的念白,为的是加重念白的难度从而凸显丑行的“嘴里功夫”。朱世慧以生活化的、口语化的技法,表现出市井小民膏药章在危机之时的聪明和机智。 上世纪90年代,朱世慧主演的《法门众生相》再摘梅花奖,并获得文华大奖。在这部戏里,朱世慧饰演的太监贾桂有一段重头戏。在全黑的舞台上,三束追光集中在朱世慧的身上,乐队全歇,没有锣鼓,没有音乐,朱世慧一个人与观众“聊天”,完成一段长达8分多钟的内心独白。“念白就是没有音乐的唱,这段要念出京剧的味道、节奏和气氛来。”这段“自白”也成为朱世慧的保留节目,每每演出,台下观众反响热烈。 他忙于在守正基础上创新。他扎根京剧,“跨界”尝试,涉足其他艺术表演领域,从各个艺术门类中汲取营养,丰富京剧丑行新的表现形式和表演手段。朱世慧和各界艺术家合作过小品、合拍过电影、一起说过相声,还主持过戏曲界的很多节目,用开放谦虚的心态兼收并蓄。 自2005年至今,他还忙于湖北省京剧院的剧院建设和人才培养。2005年,朱世慧担任湖北省京剧院院长,他要求自己“遵照京剧的规律办事。要用眼去识人,用心去爱才。”他规划剧院发展蓝图,不断完善从主演、配演、乐队、武戏演员到群演的“金字塔形”人才结构,培育了三个梯队的人才队伍。 朱世慧一生专攻丑角,却屡屡让观众领略“丑”中见美的艺术魅力。从表演艺术家到京剧院团管理者,他的成就和付出,既是个人的艺术事业追求,也为京剧国粹的传承与弘扬,谱写下了漂亮的一笔。 朱世慧,国家一级演员,湖北省京剧院院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工丑行,代表剧目《徐九经升官记》《药王庙传奇》《膏药章》《法门众生相》等。获第六届、第十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