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齐勇先生 郭齐勇先生是当代著名中国哲学史家、儒学史家和新儒家之一,他是当代中国哲学界和儒学界的一面旗帜。在中国哲学史研究上,他最突出的贡献是主编了十卷本《中国哲学通史》,亲自撰写了《先秦卷》,并在中国哲学史的书写观念上取得了较大突破(丁四新、冯鹏:《主体性的彰显:中国哲学史的新书写》;丁四新、高一品:《主体性的重光:论郭齐勇中国哲学史的书写观念》)。郭先生对现当代儒学作了全面研究,著作丰厚,其中熊(十力)牟(宗三)一系是其研究重点。他非常关心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型、儒学的独特性与普遍性,以及现代儒学的生成、演绎、转变及其派系等问题。郭先生在研究和叙述中国哲学史、现代新儒学及相关问题的过程中建立了自己的儒学观,形成了自己的新儒学思想。在当代中国的历史背景下,他始终强调和肯定中国文化、儒学文化和中国哲学的特质及其主体性。在我们看来,郭先生的新儒家思想建构和叙述始终遵循两个重要原则:其一,坚持儒学文化的主体性;其二,坚持开放的多元文化的共同发展。其目的是实现传统儒学的现代转型。他的儒学观和儒学思想既彰显了儒学文化的独特价值,又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其不足,作了一定程度的推进。 一、儒学观:主体性、多元性和开放性 基于对现代新儒学思潮的梳理和论述,郭齐勇先生形成了开放的儒学观。其开放的儒学观包括如下三个基本要点:反思现代化,强调中国文化的主体性,肯定儒学的深层价值及其现代意义。郭先生认为,现代新儒学的理论贡献在于“跳出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的二元对峙的模式来反省现代性”(郭齐勇:《儒学与现代化的新探讨》),进行文明对话,思考儒学价值与环境伦理、现代民主政治、宗教的关系问题,继承儒家文化的精华以克制当代弊病。简言之,郭先生的儒学观在多元文化相互交流的背景下,始终围绕儒学文化的主体性及会通、整合中西文化来展开。 (一)坚持儒学文化的主体性 在对“五四”前后与抗战时期的新儒学进行研究后,郭齐勇先生确立了其自身的新儒学思想原则,即坚持儒学文化的主体性。梁漱溟虽然强调要以中国文化为本位,但是他只是将中国文化的“主体性”作为“将来自然达到的结果”(郭齐勇、龚建平:《梁漱溟哲学思想》),而不是作为文化研究的方法与原则;郭齐勇先生则与此不同,他在继承文化本位说的基础上将“主体性”作为未来儒学发展的根本原则。熊十力与张君劢也强调重建与保持中国文化的主体性。不过,郭先生虽然突显和强调儒学文化的主体性,但是并不主张完全因袭故旧、照搬照抄、不做改动,他主张今人应当在辩证分析的基础上对传统儒学中的某些因素进行革新和改造。而对于应如何革新和改造的问题,郭先生从其对抗战时期新儒学的研究中得到启发。如冯友兰对中国哲学范畴的诠释是一种抽象研究,脱离了时代与民族背景;而与此相对,郭齐勇先生认为,对儒学文化内容的分析和解释,始终要将其置放于相应的时代和社会背景之下,不能脱离时代与社会背景进行抽象的分析和继承。他说:“在我看来,任何人总是生活在既存的、不容选择的、一定时代、一定人类群体的具体社会环境……任何人都不能脱离他所处的客观的文化背景、条件或环境。”(郭齐勇:《现当代新儒学思潮研究》)这是郭先生新儒学观的一个要点。 台港新儒学同样强调儒学文化的主体性。例如,唐君毅先生即强调儒学文化作为主体的超越性与主宰性;但是郭先生与他的看法不同,他认为唐先生对于客观现实的关注不足,而客观现实才是儒学文化自主性产生的基础与根源。牟宗三先生更侧重于对儒学文化作为主体之自觉性的强调,而这种自觉性的表现方式是自觉吸收西方文化,其最终目的是实现儒学文化的现代化。很显然,郭先生的主张也与牟宗三的看法不同。 在批判性地继承现代新儒家学者相关看法的基础上,郭齐勇先生形成了自己关于儒学文化之主体性的看法,可以概括为三点:第一,儒学文化的主体性体现为儒学文化的特殊性。儒学文化产生于特殊的社会历史背景下,我们不能只对儒学文化中的概念、范畴进行抽象的分析和研究。同时,儒学文化的特殊性并不意味着它不具有普遍价值。我们应当突显儒学文化的特殊价值,例如道德性内容等。第二,儒学文化的主体性体现为自觉性。儒学文化的传承和发展,面临着如何将传统文化转化为现代文化的问题。但是,这种转化不应该是被动的,而应该具有自主性与自觉性。面对西方文化的冲击,我们只有坚持文化的自觉性与自主性,才能保持文化的特殊性。第三,儒学文化的主体性体现为独立性。所谓独立性,即保持自身的特殊性,不依附于西方文化体系,不以西方文化为标准。儒学文化虽然不能脱离其所产生的历史背景,但是这不意味着它不存在现代生命力。 总之,郭齐勇先生所说的儒学文化主体性,包括特殊性、自觉性、自主性和独立性等内容。需要指出,郭先生对儒学文化之主体性的强调不是封闭的、狭隘的,而是开放的。或者说,郭先生所说的儒学文化的主体性,突破了一元文化观,而形成了多元文化共同发展的有机互动的新文化观。 (二)坚持多元文化共同发展 梁漱溟开启了援引西学入儒学的文化现代化路径。此后,如何实现中西文化的交流融合,即成为现代新儒家所面临的共同问题。关于抗战时期的新儒学思想,郭齐勇先生认为,冯友兰先生将现代化等同于西化,将中西之分等同于古今之异(郭齐勇:《文化学概论》),由此中国文化、儒家文化在现代化的过程中即脱离了其所产生的具体背景,这使得中国文化的主体性无法突显。与此相对,郭齐勇先生认同贺麟先生将西方文化的中国化与中国文化的现代化置于同等地位的观点(郭齐勇:《现当代新儒学思潮研究》)。不过,他同时指出,相对来说,贺麟先生忽视了中国文化的多元化。在郭先生看来,方东美的儒学文化观即弥补了此一缺陷,方先生的比较文化观强调文化的多元性,这不仅包括中国文化与世界文化的比较,而且包括中国文化自身内部的比较,即儒家、道家、佛学等多元文化的比较。(郭齐勇:《现当代新儒学思潮研究》)由此,郭齐勇先生在对新儒家的儒学文化观的比较和批评中形成了其自身的儒学观,即坚持多元文化共同发展的开放的儒学观。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