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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读还原——我看传统文学

http://www.newdu.com 2017-11-23 语文报大学版2009年第10期 佚名 参加讨论

       谢 谦,谦谦君子,书生本色,四川大学中文系教授。他潜心于传统学术与文学典籍,对世态变迁与文人的内心世界有独特的体认;闲时养鸡种菜,酒后挥洒豪情,以赤子之心享受诗意人生的无穷乐趣;擅长儒学、诗歌艺术、明清小说与戏曲的研究。
    编者按
    我们在阅读传统文学,解读历史人物时,往往宥于意识形态成见,喜欢贴标签,说某某“反封建”、某某具有“民主思想”,这样的过度阐释,以今律古,导致现代中国人对传统文学的不断误读。《白蛇传》是如何演变成今天为大家所熟知的故事的?《牡丹亭》究竟是反封建的力作还是歌咏生命美好的梦幻曲?《诗经》在今人和古人眼中有何不同?历史上的董仲舒与《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又是怎样的性情?这里,作者以大家熟悉的几部作品和几个人物为例,还原中国传统文学零星的真面孔。
    《白蛇传》:自由恋爱还是宗教隐喻
     蛇这一动物,尖头细脑,盘绕蠕动,很难激发人们的美感。在古今人的心目中,蛇几乎都是邪恶的象征,即使幻化为美女,也不会改变其邪恶的本性。在《白蛇传》的早期版本中,白蛇所变的白衣娘子毫不掩饰自己的穷凶极恶,当着新欢的面把旧人开肠破肚取出心肝,用来下酒。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描写,正是民间百姓对妖魔鬼怪的想象与理解。
    降妖除魔的最先是一个道士,到了冯梦龙所编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的故事中,救世度厄的法海出现了。主人公许宣(那时的许仙还不叫许仙,而叫许宣)为白娘子的姿色所动,多次牵扯官司,屡陷困境。在法海的指点下,许宣终于获得解脱。古往今来,许多人生悲剧的确是因沉湎美色、纵欲无度所酿成。如何超脱世俗之苦,正是佛千言万语要解开的人生之谜。这个故事也属于佛家的譬喻,以此来警醒世人。
    后世的戏曲在上述故事前增加了这样一段:许宣原是如来佛的捧钵侍者,白娘子原是峨嵋山白蛇,在西王母蟠桃园潜修千年,因慕红尘胜境锦绣繁华,不禁动了欲念。法海乃奉佛命下凡拯救许宣。这样,宗教超度的主题更加明显。
    乾隆南巡时,曾在江上观看《白蛇传》的演出。当时,御舟前另有两船开道,戏台就搭在两船之间。法海收复白蛇一段成为戏曲的高潮,情节曲折,场面十分热闹。以超度为主题的《白蛇传》,不仅广泛流传于民间,也获得了士大夫阶层与皇家的认同。
    可见,从《白蛇传》中推导出青年男女自由恋爱、婚姻自主的主题,是现代观念的演绎,与古代民间白蛇传说的趣味及宗教演绎的历史过程不相符合,是一种观念上的误导。
    《牡丹亭》:那一代人的生死恋
     《牡丹亭》的女主人公杜丽娘是这样出场的:一位贵族少女,赏春游园,做了个“白日梦”。在梦中,杜丽娘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书生邂逅,书生才华横溢,浪漫多情,正是青春少女的偶像。
    杜丽娘的“白日梦”,是少女青春的觉醒,这是古今中外都无法回避而又非常尴尬的青春心理与生理问题。按照弗洛伊德的分析,少女的白日梦,主要来自潜意识中压抑的性欲。在完全伪装的情况下,青春欲望便会在自我意识中呈现。杜丽娘梦中的幽会,便是这样一种呈现方式。
    然而,当梦的“伪装”被揭开后,她又必须在日常生活中藏匿这种欲望。杜丽娘因梦生情,由情生病,因病而殒的过程,体现了这种冲动与压抑的成长困境。所以,杜丽娘并不是所谓的反封建的形象。剧作家汤显祖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超越道德伦理的立场,非常真实地表现出青春少女的心理状况。
    杜丽娘死后,柳梦梅掘墓开棺,让丽娘还魂复生。当柳梦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丽娘的父亲杜宝时,他却拒绝相信这种鬼怪之事,把柳梦梅抓了起来。这位严肃而理智的父亲,往往被误解为“封建家长”。其实,他对女儿的担忧与关心,与现代父母的心情没什么两样,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父女之间具有“代沟”,这是普遍现象,并不存在封建与民主、保守与进步的斗争。
    杜柳的生死恋经历了种种曲折,终得圆满。全剧凸显了“情”与“理”的张力,赞美人性与生命,是一部青春梦幻曲。
    《诗经》:古今之不同解
      古今对《诗经》的理解有天壤之别。汉代经学家认为《诗经》是孔子垂教后世的的法典,绝不是现代文学意义上的诗歌总集。《毛诗序》在很长一段时间代表了古代中国人对《诗经》的理解。例如《国风》,今人认为这里面大都是男女歌咏言情的民歌。但在古代,并不这样理解。《王风·采葛》:“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据《毛诗序》,这首诗的主题是“惧谗也。”说的是大臣出使在外,担心自己被君主身边的小人离间,所以有“一日三秋”之叹。《秦风·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据《毛诗序》,这首创造了“秋水伊人”经典意象的名诗的主题是对秦襄公不能任用贤才,巩固国家的讽谏。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伊人”就指的是“知周礼之贤人”,而不是有情人企慕的对象。
    古代经学家将《诗经》中的男女等意象看成是一种象征和比喻,就像《楚辞》中的“香草美人”,并给这种借意象来言志的表现手法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比兴”。有了这个“比兴”,《国风》中的男女之诗自然成了“圣贤发愤之所为作”的咏叹调,于是就有了垂教后世的意义。
    今人在解读这些诗篇时,先假定它们是民间创作,再假定作者是远离政治舞台的普通男女,于是从字面上看,当然就成了情歌。简而言之,古人心中的《诗经》与现代读者心中的《诗经》常常是两部书。
    董仲舒:以学术为游戏
    汉代董仲舒因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提议而留名后世,被奉为“一代儒宗”。而事实上,汉武帝刚即位时,丞相窦婴、太尉田蚡权倾朝野,都喜好儒术,朝廷已形成势力强大的崇儒派。但是,在喜好黄老之术的窦太后干预下,崇儒派受到打压。窦太后死后,汉武帝重新启用田蚡等人,将他们酝酿已久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新政付诸实践。董仲舒的对策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提出,不过是迎合朝廷“既定方针”的附议而已。他在景帝朝为博士而无所建言,而当汉武帝已预定崇儒路线的时候,才发一通“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的高论,这无疑是揣摩圣意、曲意迎合的结果。
    在学术上,董仲舒比较世故,随时可以塑造出现实政治需要的孔子,也随时可以阐释出现实政治需要的经义,不惜歪曲甚至背叛自家学理,以求苟合显荣于当世。例如,“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通常被视为儒家的核心伦理。但这只是董仲舒窃取道家与法家统治术后的新创之说,并非儒家的原教旨。在孔孟那里,君臣之间是相互作用的,而董仲舒却将上下尊卑的关系绝对化,以利于君王统治。在他身上,很难看到一种为学术而学术的独立精神。
    贾宝玉:超越“八旗礼法”
    贾宝玉是一个反叛角色。他反叛的不是泛化的封建礼教,而是当时八旗世家的礼法,这是满汉文化混合下的特殊产物。
    按照余英时先生的考证,像贾府这样累世同居的大家族只能存在于当时的八旗世家中,而在汉族的上层社会中,“分家”的风气已经延续很久。《红楼梦》中有很多丧葬和祭祀礼仪的描写,这在当时的汉人生活中早已过时。所以小说里暴露的并不是18世纪中国上层社会的一般状况,而让贾宝玉反感的,也正是繁文缛节的约束与礼法的虚伪。
    贾宝玉的精神资源,并不是所谓的民主思想,而是“越名教而任自然”、放荡不羁的魏晋风流。魏晋名士多从老庄的角度解构孔子名教的礼法,这正与贾府的环境相似。贾宝玉的灵秀与乖僻之气,与阮籍、嵇康、陶潜、刘伶等“另类”人物趣味相投。所以,贾宝玉的反叛性,仍然没有超出传统的反礼法的范围。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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