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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淮河之咏考述——经典名篇故地新考之二十六

http://www.newdu.com 2017-11-24 国学网 陈友冰 参加讨论

    我行日夜向江海,枫叶芦花秋兴长。
    长淮忽迷天远近,青山久与船低昂。
    寿州已见白石塔,短棹未转黄茆冈。
    波平风软望不到,故人久立烟苍茫。
    这首诗的诗题叫《出颖口初见淮山,是日至寿州》,作者苏轼。苏轼(公元1037-1101),字子聸,一字和仲,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省眉山市)人。宋仁宗嘉佑年间进士,历任凤翔府节度判官、直史馆,因上书反对新法,遭御史谢景温诬告自求外放为杭州通判。后知密州、徐州、,在湖州任上又因作诗讽刺新法而下御史狱,后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元祐更化后被擢用,历任翰林学士,出知杭州、颖州,官至理部尚书。新派执政后再次遭贬,远谪惠州、儋州。卒后追谥文忠。苏轼与父苏洵、弟苏辙合称“三苏”,其文章与韩愈、欧阳修等合称“唐宋八大家”。其文纵横恣肆,如万斛泉流不择地而出;其诗清新豪健,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并称“苏辛”;又工书法绘画,可谓中国文化之集大成者。今有《东坡七集》、《东坡易传》、《东坡书传》、《东坡乐府》等论着传世。
    诗中所说的颖口在今安徽寿县正阳关附近,是颖水汇入淮河的入口处。颖水发源于河南省的商洛山临颖附近,向东南流经颖州(今安徽省阜阳市)时,与东北面的茨河、西南面的泉河汇合,经颖上在来远镇(春秋时谓之颖尾,今名正阳关)注入淮河,全长约三百公里。“江海”则代指作者将去赴任的杭州。杭州在钱塘江大入海处。诗中的“长淮”即淮河。发源于河南省的桐柏山,向东流经河南、安徽,在江苏省境内注入洪泽湖。洪泽湖以下其主流出三河经高邮湖在三江营汇入长江;另一支则流经苏北灌溉总渠在扁担港入黄海。全长1000公里,流域18.7万平方公里,是我国著名的大河之一,故名长淮。如南宋词人张孝祥的《六州歌头》,开头就是“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
    诗中的“青山”指寿州东北的八公山、白鹗山;“寿州”古称寿春,战国后期楚国国都。秦置寿春县,隋文帝开皇九年设寿州,唐沿隋制,辖境相当于今日寿县、六安、霍山、霍丘等县市,治所即在寿春。五代和北周时州治移往下蔡(今安徽凤台县),北宋徽宗政和年间升为寿春府,苏轼在此是沿用隋唐时称呼。诗中所云“白石塔”指的是寿州城崇教禅院内的石塔。崇教禅院又名东禅院、东禅寺,唐贞观年间玄奘法师奉敕建造。明洪武年间改为报恩寺,沿称至今。寺在寿州城关的东北角,寺内高坡上有座石塔,高七层 ,远处可见。
    “黄茆冈”即长满黄茅草的山岗,并非地名,王文浩等清儒对此早有辨正。此诗作于宋神宗熙宁四年(公元一0七一年)十月初诗人路过寿州之时。这年四月,苏轼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而自求外放,遂以太常博士直史馆出为杭州通判,十月至颖口。诗中描述了从颖口沿淮河到寿州途中所见之景,在苍茫的秋色和旷远的水天之中,蕴含着“贤人去国”的悒郁忧思。
    一、苏轼离京的原因及在颖口一带行走的路线
    导致苏轼的离京赴杭的最根本原因是他对王安石新法的批评。宋神宗熙宁二年(公元1069)二月,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创置三司条例,全面推行新法。以司马光、韩琦、欧阳修为代表的一些元老重臣,因不满新法,尤其是不满王安石清除台谏而陆续去位。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苏轼站在司马光等反对新法的一边,在熙宁三年二月和熙宁四年三月写了三封“上皇帝书”,其中第一封长达九千言,系统的对三司条例司、青苗法等新政提出批评。认为青苗法是“使农民举息而与商贾争利”,三司条制司则是“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余辈,求利之器也”。其结果,皇帝没有采纳,却招来了新派人物的忌恨。熙宁四年一月,苏轼担任告院权开封府推官,他出了一道乡试题,题为《论独断》,显然是针对王安石的除台谏拒人言而来。于是,新派人物开始反击,充当打手的就是王安石的亲戚兼随从御史谢景温(谢的妹妹嫁给王的弟弟)。谢弹劾苏轼在护送父亲灵柩回四川时,曾滥用政府的卫兵,买家具陶瓷,甚至贩卖私盐图利。苏轼不屑自辩,请求外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按苏轼的考绩可以外放任太守,但王安石、谢景温不同意,只让他担任判官,于是,熙宁四年六月,苏轼被任命为杭州通判。
    宋代由汴京(今河南开封市)往杭州,主要有两条路线:一是以水路为主,即从汴京由陆路经南京(今商丘市)、徐州达临沂,然后沿京杭大运河南下达杭州;另一条是陆路,即由汴京经南京、宿州、滁州达江宁府(今南京市),然后由南京经润州、常州、苏州达杭州⑴。但苏轼的赴杭路线却折向西南再转东南:七月离开汴京,沿蔡河向南舟行达陈州(今河南淮阳市),再沿颖水向东南达颖州(今安徽阜阳市)。十月由颖州南下颖口入淮河,东行经寿州、临淮关、泗州,渡洪泽湖入京杭大运河,再南下从瓜州渡江,经润州、常州、苏州,于十一月二十八日达杭州。苏轼赴任为什么要如此兜一个大圈?主要原因是要去看望时在陈州任学官的弟弟苏辙,并去拜望时在颖州的欧阳修。苏轼在陈州盘桓了七十余天,并结识了颖州人张耒,张耒从此拜在苏轼门下,成为著名的“苏门四学士”之一。九月,苏辙陪哥哥一同沿颖水南下,前往颖州拜望欧阳修。在此前一年的四月,欧阳修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除去检校太保宣徽南院使,改判太原府河东路经略安抚监牧使,兼并代泽潞麟府岚石路兵马都总管,欧阳修坚辞不受。七月,改知蔡州。第二年六月,以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在蔡州任上致仕,七月归颖州养老,时年六十五岁,自号“六一居士”。欧阳修是苏轼兄弟的门师,又是政治上的同道,在此前后又都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而自动离京去职。所以这次前去拜望,既有感其知遇之恩,又有互慰不遇之慨。这种动机和内涵,在苏轼的《欧阳少师令赋所蓄石屏》一诗中含蓄地得以展露。在颖州时,苏轼观赏了欧阳修所藏的一块石屏,并应命写下这首诗。诗中借唐代著名画工毕宏、韦偃志趣高妙却不为世所用,来抒发自己叠遭排斥、不遇于时之慨。诗的最后说:“古来画师非俗士,摹写物象略与诗人同。愿公作诗慰不遇,无使二子含恨泣幽宫”,借古慨今的创作意图是十分明显的。这个意图,在《出颖口,初见淮山,是日至寿州》一诗中也得到了呼应:诗的首句“我行日夜向江海”就有种“贤人去国”的幽愤悒郁之情,清人王文浩认为是“极沉痛语,浅人自不知耳”。另外,那丹红的枫叶、瑟瑟的芦花,旷远迷茫的长淮和立于苍茫烟霭中的故人,无不在渲染一种“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的苍凉黯然氛围,这与诗人对国事日非的忧虑和自己无端受诬、被谗外放的悲愤是完全合拍的。
    
    安徽寿州古城西门
    二、对有关诗句的理解
    1、“青山久与船低昂”
    历来解诗,对此句有两个误解:一是以为颖口一带,两岸青山连绵不断,象波涛一样时起时伏,白敦仁先生就作如是解:诗人“一出颖口就不同了,面对着水天相接广阔的长淮,顿觉耳目为之一新,精神为之一振。而两岸青山连绵不断,隐隐约约,像无尽的波涛,时起时伏”。这是望文生义。因为颖口即正阳关一带是平阔的淮北平原,并无山脉。直到寿州之东才有两座低矮的山岗:东北的一座叫白鹗山,海拔241米;东面的一座即是有名的八公山,海拔230米。唯有如此,也方能与诗意相通。因为诗题是“出颖口,初见淮山,是日至寿州”,可见淮山是与寿州连在一起的。从颖口往寿州,水路约八十里,而八公诸山又在寿州之东,这样“青山”方能“久与船低昂”。如果一出颖口,就“两岸青山连绵不断”,那就应该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另一是以为这句诗有政治寓意,具体说来,就是“久与”二字,“曲折的暗示了诗人去国的惘惘不安、隐隐作痛,‘行道迟迟,中心有违’的依约心情”。如上所述,这首诗中确有种“贤人去国”的悒郁之情,但这并不意味它在每句诗中都有体现。“青山”句倒是形象地道出诗人在舟中遥望青山时的感受,也紧紧地扣住诗题“初见淮山”四字,但确实看不出“诗人去国的惘惘不安、隐隐作痛”这种曲折的暗示。六年之后即元丰元年(公元1079)冬,作者在徐州任知州时,看到唐代著名画家、也是中国山水画北派的开山祖李思训画的一幅《长江绝岛图》,写了一首题画诗《李思训画长江绝岛图》。诗中赞叹了长江绝岛大小孤山一带壮丽景色和旖旎风光,并搀入了当地“小姑嫁彭郎”的美丽传说,基调开朗而浪漫。其中描绘客舟经过小孤山的两句诗是:“沙平风软望不到,孤山久与船低昂”。与《出颖口》这首诗相比,仅把“青山久与船低昂”换成“孤山久与船低”,“波平风软望不到”改成“沙平风软望不到”而已。这也可以证明“青山久与船低昂”,只是在描述诗人于舟中遥望青山时的感受,而且是诗人爱用的一种表达方式,并无多少政治寓意。
    2、故人久立烟苍茫
    首先的问题是:诗中的“故人”是人还是物,如果指人,究竟是谁?清代学者翁方纲认为“故人”即是“青山”:“彼云‘青山久与船低昂’,故以‘故人久立’结之。‘故人’即‘青山’也”。翁氏立论的依据是“青山久与船低昂”与“故人久立烟苍茫”,两者皆有“久”字,因而“故人”指的就是“青山”。就两句之间来说,这种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在“故人久立烟苍茫”之前还有个上句:“波平风软望不到”,与下句相连即是说由于烟雨苍茫,“故人”望不到来船(苏轼也望不到“故人”),故久立于岸边等候,由此亦可见故人的情谊和苏轼对这种情谊的感慨。而颔联的下句“青山久与船低昂”,则明确说出眼中所见到的青山,可见“青山”与“故人”不是一回事。还有个旁证就是在苏轼的诗中长提到“故人”,皆是指人而非指物,如:“官居故人少,里巷佳节过”(《馈岁》);“故人渐远无消息,古寺空来看姓名”(《七月二十四日,以久不雨,出祷蟠溪》);“故人适千里,临别尚迟迟”(《别岁》),这几首诗的写作时间与《出颖口》都极为相近,尤其是后一首,亦是送别慰远,诗中亦有“已逐东流水,赴海归无时”等诗意相近的诗句,但都是指友人而非青山。
    至于此人是谁?有人疑是李定,即是后来在“乌台诗案”中诬告苏轼的御史中丞李定,其人此时在寿州,笔者比较倾向这种说法。李定是扬州人,少年时受学于王安石,进士出身,熙宁二年由孙觉举荐至京师。李是新法的坚决支持者,又是王安石的学生,因此很快受到重用,除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知制诰,不久,又迁为宝文阁待制、御史中丞。李定进士出身,为王安石学生,王安石与苏轼同出于欧阳修门下,在政见纷争之前,他们交往很多,与李定亦有可能相识。李定熙宁二年入京,苏轼熙宁四年出京,两人在京亦可能有交谊。李定入京前曾做过定远尉,此时正在寿州,两人在寿州亦有酬酢,东坡集中有《寿州李定少卿出饯城东龙潭上》一诗可证。所以这位立于苍茫烟雨中的故人很可能就是李定。由于李定后来是“乌台诗案”的主凶,必欲置苏轼于死地,所以论者不愿将这位重情谊“故人”与李定联系起来。翁氏将“故人”解成是“青山”,也许就有着这种苦心。其实,李定弹劾苏轼,是在元丰二年任御史中丞之时,即距此八年之后。这并不能否认两人当年的友谊。类似这种情形在历史上有多例。唐代的诗人高适和李白年轻时是好友,他俩与杜甫三人同游梁宋,“春歌丛台上,冬猎青丘旁”,至今开封的“古歌吹台”内还有个“三贤祠”。但永王李璘之祸后,将李白逮捕下九江狱,并欲置之死地的正是高适。这种事例在苏轼身上也并非绝无仅有。对苏轼一生制造苦难时间最长、最深的是章惇,将苏轼贬往岭南、贬往海南,一直贬到海角天涯的正是这位奸相。但早年,两人曾共同入直史馆,并同游华山,也可以称得上是“故人”。
    “故人久立烟苍茫”句还有个问题:其中的“烟苍茫”是实写还是虚拟?有人以为这句有寓意:“诗人是用苍茫的烟雨来比附诗人黯淡的心绪,暗抒被贬去国的幽愤悒郁之情”。不可否认,诗人选择此时此景,确有诗人此时此刻心绪的外化,但其基点或主要动机则是实写而非虚拟,因为当时确是天气阴晦,烟雨蒙蒙。二十三年后,即徽宗绍圣元年(1094),诗人尝自书其诗并加补记。其补记曰:“余年三十六赴杭悴过寿作此诗,今五十九,南迁至虔烟雨凄然,颇有当年气象也”。因此,我们可以推断:诗人写故人就立于苍茫烟雨之中,主要意在强调故人的情谊,以及自己对故人久后于烟雨之中的感激之情,至于以此来比附诗人黯淡的心绪恐倒是其次。
    三、 诗风格和结构上的特色
    此诗给人最突出的印象就是自然、流走,有一种浑融的整体美感。苏轼曾形容自己的文章“如万斛泉源,不择地而出”(《文说》),又说“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答谢民师书》)。前者指的是浑融气势,后者说的是自然流走,这两者在这首诗中皆有体现。此诗固然有些名句,如“长淮忽迷天远近,青山久与船低昂”、“波平风软”等,苏轼也常在其它一些诗中沿用,但从总体上看,确是“篇法之妙,不见句摘”,通篇是个完美的艺术整体:全诗以叙事为经,描景为纬,个人的遭遇、时政的感慨又暗寓其中,从而形成一幅脉络清晰、气度混茫又含蕴丰厚的“贤人去国图”。首联“我行日夜向江海,枫叶芦花秋兴长”,点明被谗外放的季节、行走路线和外放地。其中“日夜向江海”有人解为“暗示了一种对朝廷的依恋”,恐不确,可能恰恰相反,表达了诗人急欲离开是非之地的急迫心情,这当中虽有无端受诬的愤懑,但更多的是摆脱了纠缠、逃脱了网罗的侥幸。这是诗人主动请求外放的原因之一(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司马光、范镇、欧阳修等贤臣皆已外放去国),也是下句顿觉“秋兴长”的原因所在。接下的几句,便在“秋兴长”三字上做文章:颔联“长淮忽迷天远近,青山久与船低昂”两句,开拓了一幅旷远迷茫的画面,这是幅远景,也是这幅贤人去国图的背景。诗人以自我为中心,将目力投向天涯尽头:长长的淮河消逝在天地尽头,远处的青山可望而不可即,久久地停留在视野中,与行船起伏上下。这两句紧扣诗题“出颖口,初见淮山”,形象道出诗人此时此地的感受:诗人出京是沿着蔡河、颖水南行,蔡河、颖水水面狭窄,加上两岸为平原,景色较为单调,但一出颖口、入淮河,气象就截然不同了。淮河水天相接、气象万千,一直延伸向天地尽头,青山也浮现在地平线上,与行船上下低昂,诗人不觉精神为之一振,耳目为之一新。在结构上,“忽迷”二字突出了诗题中的“出”和“初”,“青山”又与“淮山”呼应,“久与”则突出行程之远,暗合“忽迷天远近”。表面上自然流走,内在的关合则是异常细密的。如果说颔联为全诗提供了一个阔大的背景、远景的话,颈联则是个特写和近景。寿州已遥遥在望,崇教禅院内的白石塔已清晰可辨,身边短棹吱呀,正从长满黄茅草地小山岗边转过去。从构图上看,近景、远景和上句的背景构成极有层次感到画面,而且动静相承:寿州、白石塔、黄茅岗是静景,“短棹未转”则是动景;上句的“长淮”是静景,“忽迷”则是种视觉感受;“青山”本是静态的,但由于“与船久低昂”便也活动起来。另外,“寿州已见白石塔,短棹未转黄茅岗”又紧扣了诗题“是日至寿州”,所以在结构上是异常高妙的。
    中间四句皆是写景状物,尾联“波平风软望不到,故人久立烟苍茫”则是由物到人、即景抒情。“波平风软”写细绵秋雨中的淮河水面,“风软”是因,“波平”是果,而这又造成了苍茫烟雨的景象。其中的“平”、尤其是“软”,已不是客观点景物描写,已带有诗人的主观感受;“望不到”则由物到人,着重抒写故人情谊了。诗人不说自己望不到故人,而说故人望不到自己,这种写法叫“代拟法”,又叫对面敷粉,是中国传统诗歌中一种常用之法,如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温庭筠的《望江南》:“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柳永《八声甘州》:“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等。这种写法的好处正如前人所云是“心已神驰到彼,诗从对面飞来”(胡震亨《唐音癸签》)。苏轼在此沿用此法,又有所创新:它不是像前辈诗人那样完全是想象或回忆,而是建立在描景之上,因此内涵更为丰厚。故人“望不到”自己,多了两个实际上的原因:一是由于“烟苍茫”即后来补记中所说道“烟雨凄然”,能见度较低,所以“望不到”;二是故人急欲见到自己,船到尚早,他已守候在‘岸边,故尔“望不到”,故尔“久立”,于是,故人的情谊得以借此尽情倾露。
    通过以上解析可以看出,全诗以纪行为经,由物到人、有景到情,神完气足,妙合无垠。清人方东树赞之谓“奇气一片”;赵翼说苏诗“诚不以锻炼为工,其妙处在乎心地空明,自然流出,一似全不着力,而自然沁人心脾”(《瓯北诗话》)
    
    淮南八公山下淝水古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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