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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东坡?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http://www.newdu.com 2017-12-05 望洲书院 碧楼 参加讨论

    文/碧楼
    谈东坡,其实一开始我真的是拒绝的。东坡的生平事迹车载斗量,有很多是遐迩皆知的。稗官野史中有他和王安石的调笑,民间故事中有他和秦观、苏小妹的趣闻,对这样一位跨越时代的男神,似乎新添笔墨都显得辞费。然而,历代载记喜闻乐见于东坡的达观幽默,也通过转述强化着这一形象塑造,于是也便遮蔽了东坡其它方面的一些事迹,使之久久淹没在故纸堆中,很少被人提起。近来读书,留意到几段小故事,又丰富了对东坡其人的认知。
    母教
    
    苏轼幼年受母亲影响很深(资料图 图源网络)
    有句话说,推动摇篮的手,就是推动世界的手。可见母亲的家教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有多重要。东坡的父亲苏洵,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其读书故事因被《三字经》编入而广为人知,至今尚能听到启蒙的儿童咿呀口说:“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相比较而言,很少有人去了解东坡母亲程氏的生平,实则程氏对东坡的影响在其晚年的追忆笔墨中时时有所流露。
    苏轼《东坡志林》曾记述说:昔少年时,所居书室前,有竹柏杂花,丛生满庭,众鸟巢其上。东坡母亲不愿杀生,预先对儿女婢仆说明,
    都不能捕取鸟雀。数年之间,小鸟都在低枝做巢也不害怕,苏轼、苏辙等常站在鸟巢前俯窥刚孵化的小鸟。后来一位长者曾告诉东坡,鸟雀巢如果离人太远,那么就有可能被蛇、鼠等祸害,你家既然不伤鸟雀,它们也是能感应到的,所以就低枝做巢也不怕。在你家庭院里,也不用担心蛇、鼠之类的危险了。
    童年的这件事给东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他晚年时,对陶渊明很是喜欢,不但和陶诗,还特意几次提及陶渊明的一封充满人文情怀的书信。陶渊明曾经给儿子雇佣了一个小书童,为预防儿子对书童责骂,便在书信中说:“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在东坡看来,陶渊明对书童的敬重,是否和母亲爱护鸟雀同样具有儒家的恻隐之心呢?
    坡翁之意不在酒
    
    苏轼与酒(资料图 图源网络)
    东坡是一个充满生活热情的可爱的人,堪称那个时代的美食家。他很早就开始尝试酿酒,知密州的时候,他就曾用“土米作酒”,可能因为酿酒的技术不是很精通,结果酿出的酒皆无味。元丰五年五月,四川绵竹道士杨世昌来看望东坡,杨世昌不仅会酿酒且酿出的酒“绝醇酽”,杨将酿酒的方子给了苏轼,东坡因而作《蜜酒歌》,饶有兴趣地介绍了酒的色香味以及酿酒的过程:
    一日小沸鱼吐沫,二日眩转清光活。三日开瓮香满城,快泻银瓶不须拨。百钱一斗浓无声,甘露微浊醍醐清。
    不过很遗憾,蜜酒和他在密州所做的酒一样,酸了。喝过蜜酒的人大多闹肚子。苏轼本性萧散,不刻板,因此在酿酒时没有精确地按照杨道士所给的配方来做,可见即使在今天,东坡要是学理科也可能会挂科的。
    尽管酿酒不甚成功,但是东坡仍然乐在其中,蜜酒、桂酒、真一酒、松醪酒、天门冬酒他都兴致勃勃地试验过。在酿酒的过程中,他能得到莫大的快乐,“拨雪披云得乳涨,蜜蜂又欲醉先生。”酿酒过程是新奇的,酒熟之后是快乐的,坡翁之意不在酒。
    海舶载书
    东坡一生都在流放的旅途上,按照西方的星座之说,他的生辰属磨蝎宫,当此宫者一生多磨难。苏轼一生多灾多难,先有著名的乌台诗案,后有黄州、惠州、儋州的流放。据杨绛《我们仨》记述,钱锺书先生被下放五七干校时,杨绛曾指着一个乡间草棚问他,要是一辈子就住这里,清清静静的,怎么样?钱锺书想了想说:没有书。“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东坡,是否也会有如此的想法呢?
    苏轼流放岭南后,友朋士子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会连累自己,这当然是自古而今世态炎凉的常相。而在这个时候,郑靖老写来了一封信,问东坡是否需要书,自己家藏的千卷可以海舶载来相借。对苏轼而言,此时海舶载来的已不仅仅是一轴轴写卷,人性的辉光照进了历史的暗角,两封保存在东坡文集中的书信也同顾贞观《金缕曲》一般,“重然诺,君须记”。
    
    苏轼《寒食帖》(资料图 图源网络)
    还宅
    东坡晚年的归宿很清楚,病逝于暂借的常州孙氏宅中,离家万里,归骨他乡。其实,他这样客死的结局还有另一番隐情。经过七年的岭外流放,东坡终于被赦免北归。经过阳羡(今江苏宜兴),一生漂泊的诗人想要安居下来,如同渊明所说:“鸟倦飞而知还。”可他购买房宅一事,却成为东坡生命最后的绝响,让我们不由地回想起东坡的童年,他们围在四周观察巢中小鸟眼神充满仁爱的情境:
    建中靖国元年,东坡自儋北归,卜居阳羡。阳羡士大夫犹畏而不敢与之游。独士人邵民瞻,从学于坡。坡亦喜其人,时时相与杖策,过长桥,访山水为乐。
    邵为坡买一宅,为缗五百,坡倾囊仅能偿之。
    卜吉入新第,既得日矣。夜与邵步月,偶至村落,闻妇人哭声极哀。
    坡徙倚听之,曰:“异哉,何其悲也!岂有大难割之爱,触于其心欤?吾将问之。”遂与邵推扉而入,则一老妪,见坡,泣自若。坡问妪何为哀伤至是,妪曰:“吾家有一居,相传百年,保守不敢动,以至于我。而吾子不肖,遂举以售诸人。吾今日迁徙来此,百年旧居,一旦诀别,宁不痛心!此吾所以泣也。”坡亦为之怆然。问其故居所在,则坡以五百缗所得者也。坡因再三慰抚,徐谓之曰:“妪之故居,乃吾所售也,不必深悲,今当以是屋还妪。”即命取屋券,对妪焚之。呼其子,命翌日迎母还旧第,竟不索其直。坡自是遂回毗陵,不复买宅。(宋费衮《梁溪漫志》卷四)
    就在本年,苏轼去世了。
    本文经授权转自【望洲书院】活在当下的传统书院(微信号:wangzhoucollege)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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