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曰戒贪 康熙帝在《庭训格言》中就强调,“俭约不贪,则可以养福,亦可以致寿”。为什么清廉可以致寿、贪渎足以伤身呢?因为贪官浊吏为了聚敛财富,不惜损公肥私,弄权枉法,巧取豪夺,百计搜刮。他们的所作所为,既戕害了政治的清明,又加重了百姓的苦难,所以上下交伐,既为朝廷所不容,更为小民所不齿,成为众矢之的,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正如乾隆朝大学士陈弘谋所形容的:“贪则狼藉之声,甚于粪秽;祸害之加,甚于戈戟;防虑之切,甚于盗贼。”《在官法戒录》未曾暴露之时,心神不宁,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一旦东窗事发,不但自己身败名裂,而且“秽及父母,祸延子孙”。像这样的人,心劳日拙,心力交瘁,自然难望有身心康泰之日了。 养生则长寿(资料图 图源网络) 二曰戒多欲 这当然并不是主张“尽革人欲”,宣扬把一切饮食男女、衣食住行等人的本性欲求统统视作罪恶渊薮的禁欲主义,而是指不可纵欲,将物欲的追求作为人生的最大目标,沉溺于锦衣玉食,酣梦于纸醉金迷。严复说:“勿嗜爽口之食,必节必精;勿从目前之欲,而贻来日之病。卫生之道,如是而已。”(《严复集·与甥女何仞兰书》)曾国藩说:“古以惩忿窒欲为养生要诀,惩忿即吾前信所谓少恼怒也,窒欲即吾前信所谓知节啬也。因好名好胜而用心太过,亦欲之类也。”他把欲的内容从物的层面扩展到精神层面,指出过分热衷于名利的追求,也是“多欲”的一种表现,不利于身心的健康。张英则详细论述了“多求多欲”造成的种种苦恼:“多求而不得则苦,多欲而不遂则苦,不循理则行多窒碍而苦,不安命则意多怨望而苦,是以跼天蹐地(天虽高,却不得不弯着腰;地虽厚,却不得不小步走。形容惶恐不安,窘迫无路),行险徼幸,如衣敝絮行荆棘中,安知有康衢坦途之乐。”他还以饮食起居日常生活为例,来说明过分追求口腹之欲,怎样成为“致寿”之大害。“古人以眠食二者,为养生之要务。脏腑肠胃,常令宽舒有余地,则真气得以流行,而疾病少。”那些“燔炙熬煎,香甘肥腻之物,最悦口而不宜于肠胃。彼肥腻易于粘滞,积久则腹痛气塞,寒暑偶侵,则疾作矣。”睡眠也是一样,“安寝乃人生最乐。古人有言:‘不觅仙方觅睡方’”,起居有节,眠食有时,自然神清气爽,益寿延年。 三曰戒恼怒 曾国藩立的家规,有所谓“八本之教”,就是八个根本原则,其中之一是“养生以戒恼怒为本”,把“戒恼怒”作为养生最重要的一个根本原则。他在给儿子的信中说:“既戒恼怒,又知节啬,养生之道,已尽其在我者矣。”“须活泼泼地,养得一段生机,亦去恼怒之道也。”就是说,自己在精神上充满生机活力,遇到烦恼之事,也就能驱恼制怒,泰然处之了。清初被称为“畿南三才子”之一的申涵光在所写家训中也说:“嗜欲正浓时,能斩断;怒气正盛时,能按纳,此皆学问得力处。”(《荆园小语》)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够淡泊处世,心康体健。假如已经有了疾病,就更应该“视恼怒如蝮蛇,去之不可不勇”。曾国藩在题为《致沅弟》的一封信中说:“弟信中有云肝病已深,痼疾已成,逢人辄怒,遇事辄忧等语”,“此病非药饵所能为力,必须将万事看空,毋恼毋怒,乃可渐渐减轻”。他说“药饵”无能为力,自然失之于绝对,但注重控制情绪,戒绝恼怒,却颇合乎医理。 四曰亲近自然,动静相济 清人家训中十分注意涵养性情对养生的作用,认为一个人“性情不乖戾,不谿刻(尖刻,刻薄),不偏狭,不暴躁”,“无忤于人,无羡于人,无争于人,无憾于己”,这样就可以“无心意颠倒之病,无取舍转徙之烦”。而亲近自然则是怡性养情的重要途径。还是这个张英,在上述家训中描写了一幅“茅亭草舍”、“菜陇瓜畦”的清雅恬静的田园风光:“淡泊而可免饥寒,徒步而不致委顿。良辰美景,而匏樽不空;岁时伏腊,而鸡豚可办;分花乞竹,不须多费,而自有雅人深致;疏池结篱,不烦华侈,而皆能天然入画。”曾国藩特别赞许说,这部家训“其中言养生、择友、观玩山水花竹,纯是一片太和生机”,要求子侄们“宜常常省览”,并且嘱咐他们“以后在家则莳养花竹,出门则饱看山水,环金陵百里内外,可以遍游也。”曾国藩还强调要“多走路少坐轿”,“每日饭后走数千步,是养生家第一秘诀”。这不仅是为了活动筋骨,也是戒骄戒惰的良方。关于这方面,申涵光讲了一段带有总结性的话:“常有小病则慎疾,常亲小劳则身健。恃壮者一病必危,过懒者久闲愈懦。”心境贵宁静,而身体则应该“常亲小劳”,不可“过懒”“久闲”,此中颇有一点辩证思维。(作者:李文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