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为政治而生的。 从思想者走向实践者、从政治家走向思想家,他是有抱负的文化人、有思想的官员。他创立的儒家思想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他的国家观、社会观、人民观建立在国富民强、长治久安的目标基础上。春秋以降的400多位帝王,大多是孔子思想的践行者和注释者,得之者治,不得者乱。 秦始皇打天下、得天下的战略思想是成功的,但守天下、治天下的指导思想是失败的。“焚书坑儒”至少暴露了他不懂得如何用道德教化而非暴力方式处理社会问题,埋下祸根,二世而亡。 刘邦不同。这位汉高祖一开始也是有打江山之勇、无坐江山之策,不好读书,怠慢仕儒。但他有两位儒生幕僚,一位是陆贾,一位是叔孙通。陆贾经常借念书给皇帝听的机会,灌输应以秦为鉴,以儒安邦。被洗脑的刘邦终于若有所悟,让陆贾撰写秦始皇之得失的文章读给他听。叔孙通则负责用儒家礼仪规范朝廷百官,如此这般地训练出了一个等级森严、秩序井然的大汉朝廷。公元前195年,刘邦专门到曲阜,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祭祀孔子的皇帝。两个儒生,改变了一个皇帝。 汉武帝用儒学思想统治民心(资料图 图源网络) 而汉武帝更不同。公元前136年,汉武帝接受大儒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用儒学思想统治民心,缓和了阶级矛盾,推进了社会的和谐稳定。汉武帝深知,以一种先进的价值观统领四分五裂的社会何其重要!他是孔子思想的成功践行者,是第一个使儒家学说登上中国古代思想史顶峰的帝王。一个大儒,帮扶了一个朝代。大汉王朝前后历时长达420年之久,与孔子思想垫底不无关系,此所谓“秦行霸道而亡,汉行王道而兴”。 孔子是中国古代社会核心价值体系的缔造者。他的政治主张、国家政策、文化观念、哲学思想、社会理论、道德倡议,从国家、社会、个体三个层面,锤炼出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的特质,以强大的内聚力、稳固性和认同感,奠定了中华文化最初的基因,引领了中华民族最早的梦想。孔子,是雄踞古代中国思想皇宫的帝王。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孔子如月,辉映中华民族思想的耿耿长河。 月在月光中走 风在风天里行 孔子如月,是中华民族的精神之光 孔子是一位勤勉而孤独的摆渡人。 ——他奔忙于两个社会之间。奴隶社会寿终正寝、封建社会方兴未艾,孔子见证了新旧制度的更替。旧有的被摧毁,新生的还稚嫩;传统的被解构,重构的没认同,生产关系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礼崩乐坏、天下大乱,孔子破船载酒泛中流,试图借回周礼以整饬社会,用儒家思想推动腐朽不堪的统治机器。但他像古希腊神话里那位徒劳而疲惫的西绪福斯,又像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笔下那位满脑子理想、持长矛与风车搏斗的堂吉诃德。他的渡船上,没有乘客。 ——他尴尬于两个阶级之间。孔子是新兴地主阶级的发言人、封建统治的维护者,又是没落贵族的代言人、平民百姓的接访者。他有“内圣外王”的境界,既想读圣贤之书,又想操统驭之术。他从“重民”“安民”“富民”“教民”“为民”“爱民”出发,主张宽政于民、德政于民、仁政于民、藏富于民、施教于民,但统治者责怪他偏袒贱民,老百姓奚落他是丧家之犬,两边都不让他的船靠岸。 ——他踌躇于两个角色之间。作为思想家,注定是先行者,也是孤独者;作为政治家,必然在现实的泥淖中挣扎。白天上朝满眼污秽一身脏臭,晚上回家沐浴焚香读书沉思,孔子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凡人与圣人之间奔突,窘迫而痛苦。把正确的思想建立在不适宜的年代,把远大的抱负寄望于不值得的君王,是孔子的失误。但无可逃脱、无法选择,他的漏船找不到系缆桩。 尼采说:“我的时间尚未来到,有些人要在死后诞生。”孔子何尝不是这样! 纵然如是,孔子仍然是一座人文精神的高山,耸立在中国历史如铁的长风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