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才识卓出 英年早年 年纪未上20岁的王弼,对哲学问题已有了相当深度的研究。对已成为时尚的玄学思想,也作过深刻的思考。所以,年轻的王弼在当时已小有名气。有一天,王弼去拜访他的父辈裴徽。裴徽当时虽然只是个吏部郎,但在思想界却享有盛名。裴徽一见王弼,就很惊异,竟至马上把当时哲学领域的尖端问题向王弼提出来,他说。 “夫无者,诚万物之所资。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无已,何邪?”(《世说新语·文学》)这是关于有与无、儒与道、名教与自然的关系问题。看来,当时立学对贵无的理论已经确立,但对其中纷然杂陈的现象,它们之间的关系,尚未得到妥善解决。用学术界尚未解决的问题去问年轻的王弼,足见裴徽对王弼的看重了。王弼则根据自己的研究和体会,明确而又简洁地回答说:“圣人体无,无又不可以为训,故言必及有,老、庄未免于有,恒训其所不足。”(《世说新语·文学》)圣人指孔子。玄学家既尊孔,又崇老,可见当时儒道合流的事实。王弼的回答,就照顾到了当时以儒学为核心的传统的价值观念,妥善地摆正了孔子与老子的地位,把儒道融为一体。他认为,无与有、本体与现象,结成了一对反复循环的关系。“无” 不可以直接训说,必须通过“有”来阐明。孔子由于对“无”有了深刻的体验,尽管从不说“无”而只谈“有”,但处处都揭示了那隐蔽着的宇宙本体——无。而老子对“无”直接训说,却只停留在“有”的现象领域,而不能上升到高层次的体 “无”的境界。这就把前辈学者的研究向前推进了一大步,建立起以无为本,现象与本体相结合的哲学体系。从王弼胸有成竹的回答来看,他已对老子作了深人的研究,并对《老子》作了注。 这件事很快就在学术界传开了。不久,倡导玄学的首领、任吏部尚书的何晏,本来早已提出“以无为本”的本体论思想,却未能解决现象与本体之间的关系问题。他还本注释完《老子》一书,一听到这消息,就迫不及待地亲自去见王弼。年轻的王弼面对有名的何晏,毫无忌讳地将自己注《老子》的主要思想讲给何晏听。这一讲,本是学术探讨、晚辈向长者讨教的意思,岂知王弼用那善辩的口才,滔滔不绝地讲出许多精辟的见解。这些问题又恰恰是何晏赶不上的地方。此时倒像是王弼在向何晏讲学了,把个何晏听得哑口无言,只能“诺诺”称是而无法讨论,更不能拿架子以长者的身份阐说自己的观点。何晏回去后,不再作《老子》注,而把自己的思想写成了论文《道德论》。 何晏因此极为赏识王弼,由衷地称赞他说“仲尼称后生可畏,若斯人者,可与言天人之际乎!”(《三国志·魏志·钟会传》裴松之注引何劭《王弼传》)所谓天人之际,就是人们对天道、自然与人的关系这个重大哲学问题的思考。王弼如此年轻,就已涉及到当时哲学领域的关键问题,何晏自然很器重他。恰好黄门侍郎的位置空缺,何晏有意提拔王弼。这时曹爽专擅朝政,他手下的丁谧有意与何晏争衡,推荐高邑人王黎。结果曹爽用王黎为黄门侍郎,而王弼仅补上了一个台郎之位。 王弼本是思想深刻、才识卓出、善谈玄理之人,而对做官的具体事务既不关心,也不是他的长处,所以他在官场上并不得意。王弼刚补职位很低的台郎时,曾经拜见曹爽,在这次难得的单独会谈中,他只是大谈了一通抽象的玄理,一点儿也未涉及其它方面的事。结果遭到曹爽的嗤笑,也失去了一次晋升的机会。曹爽在思想上显然与王弼不属同一层次的人,王弼那些高深的理论,曹爽哪里懂得它的价值?此时的曹爽,关心的是如何巩固自己的地位,如何在与司马氏争权的斗争中占上风。而王弼却不能察颜观色,对手握大权的曹爽见机行事,反而口若悬河地去谈一些在曹爽看来一钱不值的废话,他遭到曹爽的冷落当然是很自然的了。王弼在世俗的为人处世事方面确实存在很多毛病,他“为人浅而不识物情”,缺乏在官场应变的能力。又“颇以所长笑人”,清高自负而瞧不起别人。他善于论辩,论辩时不留余地,不留情面。淮南人刘陶善谈纵横,为大家公认,他却常常弄得刘陶下不了台。所以,他也得罪了不少人。王黎、荀融当初与他都很友好,后来都把关系搞僵了。 正因为他不善做具体事务,而把全副精力放在哲学的研究中,所以,在魏正始十年,他那小小的台郎的位置也弄丢了。当年秋天,年仅24岁的王弼,被时疫夺去了生命。一代奇才、一颗智慧之星从此消失了。 王弼人虽死,但他在有限的时间内,写了很多著作。据史载,有:《老子注》、《老子指略》、《周易注》、《周易略例》、《论语释疑》。还有早已佚失的《王弼集》5卷。他创建了自成一家的哲学体系,在经学、哲学领域内取得了巨大的成绩。在当时,以至后来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三、注经解义 畅述哲理 王弼处在政治风云变幻莫测的时代。他不关心那些争权夺利的具体事务,却能通过社会现象,去设计完美的政治理想。他从历史的、哲学的高度探寻现象与本体、名教与自然、人性与理性之间的关系,在极短的时间内构筑起超越前人的哲学体系,创建了不朽的伟业。 自汉武帝以来,儒家经典就已经成了统治者的工具。但随着历史的变革、时代的发展,儒学实际也已走到了非要变革不可的地步。汉儒烦琐注经的旧习,只能引起人们的厌恶。如何结合现实的社会政治,找出一个符合新时代需要的政治理想,是时代的要求。曹操以刑名之学治国,造成了上下离心,政局不稳的局面。王肃以今古文经学,再引进道家思想进行设计的努力,也只是在学术界吹进了一股清新之风,一些重大的理论问题并未得到解决。决心献身于哲学事业的王弼,一扫汉儒烦琐、迂腐、无用的弊端,融合儒道两家有用的学说,从汉儒的注重传注训诂,转向于义理的诠释;从汉儒的注重《春秋》,转向重视《周易》,摒弃汉儒治《易》中的象数传统和迷信色彩,而用义理解释《易》经;把传统的重天思想,转变到注重人事。借鉴《老子》的“无为”思想,提出了“以无为本”的哲学命题。这就给病危的儒学注进了新鲜的血液,建立了以道为主、儒道结合的新时代的新思想。王弼成了魏晋玄学理论体系的奠基人和代表人物,也代表了魏晋时期哲学领域的最高水平。 人类在认识水平不断提高的基础上逐渐深入、了解世界。通过万事万物的现象去了解事物的本质,探索世界的起源,以及它们相互之间的关系。历代哲学家的努力,已开辟了道路。到了魏晋时期,哲学研究产生了一次可贵的飞跃。天才王弼对哲学的主要问题作了深入的研究,把人们对世界的认识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