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在心学史上最大的贡献就在于,他第一次比较系统地阐述了心性学说,堪称心学理论第一人。孟子心学有四个方面的内容: 一、心之主宰 孟子之“心”是充满仁义礼智的道德伦理之心。他说:“仁义礼智根于心。”(《尽心》上)又说“侧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公孙丑》上)进而指出,人所以为万物之灵,即在于人有理性,知有抉择,这也是异于禽兽的关键。他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离娄》下)人能求仁,即可为贤为圣;不能求仁,则不免沦为禽兽。仁与不仁之别,亦即人与禽兽之别,这是第一点,其次,心之主宰功能还体现在君子小人之辩上,他说:“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君子必自反也。”(《离类》下)自反而仁,自反而有礼,而仁与礼必须出自内心之诚,“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思诚之极致,则为至诚,即是超凡入圣的阶梯。至此,孟子在中国心学发展史上对于心的主宰作用已畅发其意,而开了宋明心学本体论之先河。 孟子(资料图 图源网络) 二、心之陷溺 人性本善,普心即良知良能,而相对善之恶从何而生呢?孟子认为是因为人“不能尽其才”,以致“陷溺其心”,其所以不能尽其才,则主要是由于物欲的引诱,环境的压力,以及自暴自弃等因素所造成。就利欲引诱而言,“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告子》上)耳目声色,皆属于物,耳迷美声,目眩美色,不觉神摇心醉。耳目蔽于外物,外物接于耳目,交相接引,流连荒亡终则不免于沉沦;就环境压力而言,“富岁子弟多赖、怠惰,凶岁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就是说,丰年衣食饶足,则可资以为善,凶岁衣食不足,则易陷溺其心而为恶。而在物欲之引诱及环境之感染之下,只要个体的人有坚强的意志,生恶之心是可以克服的,然物欲与环境又常使人自暴自弃。 三、心之存养 既然有为恶之可能,而人性本善,则须存心养心,此乃孟子心学之逻辑。存者操存,养者涵养,孟子的操存涵养功夫,言之颇为详备,而撮其大端,则不外求放心、寡欲、从大体,存夜气,养气和知言六个方面。首先,学者之患,在放失其心而不知求。求放心,即求仁,而求仁之切要功夫,不外“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以敬自持,以义自律,恭敬于一念一事,不逐外物以流,把持本心,其次,心之放失,多由于私欲,所以养心应先寡欲。物欲私欲无节、即心逐于物,则使人“陷溺其心”,“心为物役”,其去禽兽不远,要做到寡欲则必须增强内力的克制,减少外力之诱惑。即使声色臭味诱于外,荣辱利害交于前,只要心境清明,则心不至于桔亡,也就是说:“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尽心》上)有了不正当的念头才会有不正当的行为,在私意初萌时,如果能斩钉截铁,不使不善之念潜伏在心中,由此存养扩充,则义不可胜用。其三,存夜气。所谓夜气,即夜半醒后之心情,以其未与物接,故最易体认本心。即所谓“天良发现”之时。此时万籁俱寂,心境如晴空万里,了无纤尘,能在此时反观内省,切己体察,透显良心良能,保持其清明之气,实为修养道德本心之良机。而要保存夜气,则在于旦昼之所为,在子明好恶,明事理。道理愈明,夜气愈清。故存夜气即明本心。其四,从大体,“体有贵贱,有小大”,贵而大,是指心志;贱而小,是指血气,若养目便贪美色,养耳便贪美声,养口腹便贪美味,养四体便贪安佚,此为以小害大,以贱害贵。因此,从大体,就是要从耳目如何视所,口腹如何言食,四体如何动作等方面,都做到合乎礼仪。其五,养气,即养心。这里所说的气,即所谓“浩然之气”,培养“浩然之气”,在于因其自然,不违背规律。即一“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公孙丑》上〕其六,知言。“坡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同上)坡、淫、邪、遁之辞,言之病也,蔽、陷、离、穷之失,心之病也。知言即能知人。反之,不知言则不知人。 四、心之扩充 存养的目的是为了体认本体,即孟子所谓的“天”。体认本体在孟子看来即为尽心。孟子日:“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尽的上》〕尽心,即扩充心。尽其心官能思之性,扩充其良知良能,即内心固有的善端,知性即在善端的基础上再加以扩充,透显至善的人性;由此而知天,体认世界的本体。 至此,孟子从人禽之辨,君子小人之辨及义利之辨论述道德之心的主宰开始,比较详备地论述了心之陷溺及存养、扩充所必须下的功夫,从而在中国哲学史上第一次建构了一个完整的心学理论体系。所以,孟子心学实发前人之所未发,上继沫洒之正传,下开宋明之先河。可以说,宋明心学的基本理论框架都逻辑地蕴含在这一庞大完备的体系之中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