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庄子是先秦道家代表人物,《老子》、《庄子》二书则是道家一派的主要代表著作。在先秦诸子中,对后世影响最大的当然是儒家。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儒家一直被尊为正统,在思想文化领域占有主导地位。但中国传统思想文化具有多向多元发展的特征,如果论及对后世的影响,可以说道家是与儒家相反相成相颉颃的一个学派。 “道”:老子思想的核心 据《史记·老子韩非列传》所记,老子即李耳,字聃,故又名老聃,春秋时楚国人,任“周守藏室之史”,大约与孔子同时或稍长。又据《礼记·曾子问》所记,孔子曾经问礼于老子。《老子》一书并非老子自著,而是在战国前期由道家后学纂辑加工而成,其成书略晚于《论语》。如同《论语》是孔子语录,《老子》也大体荟萃了老子的语录,并基本上反映了老子的思想。今存《老子》共八十一章,上篇三十七章,称《道经》,下篇四十四章,称《德经》,故《老子》又称《道德经》。 《老子》五千言,文约而意丰。其文谈玄论道,意蕴深邃,具有完整的思想体系。老子的思想以“道”为核心,其学派也以“道”命名。据统计,“道”在《老子》中出现七十多次,诸如:“道,可道,非常道。”(首章)“天乃道,道乃久,殁身不殆。”(第十六章)“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第二十一章)“有物混成,与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第二十五章)可见老子认为“道”是天地万物的本源,是万事万物存在与变化的普遍原则和根本规律。“道”的提出,标志着人们认识世界的抽象思维能力已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老子首创以“道”为哲学的最高范畴,反对上帝有知、天道有为,针锋相对地提出天道自然无为的思想。这意味着天上神权的动摇,也正是地上王权衰落的反映。 老子天道自然无为的思想,用之于人世社会,便产生“无为而治”的政治主张和“小国寡民”的社会理想。老子不讲“礼义”而讲“无为”,但他并未忘怀政治而仍欲治天下,只是想以“无为”作手段,达到“无不为”的目的罢了。老子描述了“小国寡民”的乌托邦式社会理想,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被战乱困扰的人民,迫切要求宁静安乐的愿望,包含着对现世的不满与批判。但它毕竟违背了社会历史发展规律,只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老子》之文韵散结合,凝练晓畅,朗朗可诵,语精意奥,被刘勰誉为“五千精妙”(《文心雕龙·情采》),在先秦诸子中独标一格。 “逍遥”:庄子思想特征的显著标志 庄子名周,战国中期宋国蒙(今河南商丘东北)人。《史记》本传说他曾为蒙漆园吏,大约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后世老庄并称,同被奉为道家之宗。《庄子》一书今存三十三篇,包括内篇七、外篇十五、杂篇十一。一般认为内篇为庄子自著,外、杂篇则为其门人后学所著。其实,《庄子》一书并非出于一人,成于一时,究竟何篇为庄子自著,难以确指。但可以肯定它是庄子一派文章的纂辑,大体上反映了庄子的思想。 庄子的道家学说与老子一脉相承,但又有较大的发展变化。无论在哲学观、政治观、人生观方面,庄子思想都具有自己鲜明的特征。庄子也讲“道”,认为“道”是“先天地生”(《大宗师》),无始无终,实有而无形,自然而永恒,是神秘莫测、不可知的。因而他崇尚自然,宣扬天道无为,否定人对自然界的作用,宣称“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秋水》)。他否认事物差别,否认是非标准,否认客观真理,认为“万物皆一”(《德充符》),“以道观之,物无贵贱”(《秋水》),“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齐物论》)。在政治上,孔子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老子是以“无为”而达到“无不为”,庄子则是“不为”。庄子出于对现实政治的无比厌恨,选择了消极逃避的道路。他把老子所谓“绝圣弃智”、“小国寡民”的思想推向极端,主张毁绝一切文明,回到所谓“至德之世”,即“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马蹄》)的洪荒时代。不难看出,其中分明潜藏着愤激之情,蕴含有对抗现实的意味。 庄子思想特征的显著标志是“逍遥”。“逍遥”不但意味着庄子的人生理想是追求绝对自由的精神世界和对现实生活的彻底超脱,而且是庄子精神解放、人格独立的象征。他在名篇《逍遥游》中幻想出一个不受任何条件限制而绝对自由的精神境界,臆造出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理想人格典型,声称“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他沉浸在虚构的精神世界里,自我体验超脱现实的“逍遥”之乐,这就是所谓“芒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大宗师》)。庄子的“逍遥”看似神秘怪诞,高深莫测,实则不过是为解决客观现实与主观情志的矛盾而精心营造的心灵幻影。后世众多落拓失意者,总是从庄子思想中寻求慰藉,找到精神栖息的港湾,可见在他们的灵魂深处,打下了庄子“逍遥”的烙印。 《庄子》文章古今独步,历来备受推崇。它以意出尘外的构思,超群绝俗的想象,峥嵘浩荡的议论,恢诡谲怪的形象和汪洋恣肆的文风在文学史上大放异彩。它开辟了散文艺术的新境界,促进了文学自身的新飞跃。不仅“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也”(鲁迅《汉文学史纲要》),而且对后世作家、作品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