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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年以前，那英唱过一首歌叫《雾里看花》，第一段的歌词是这样的:“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掏走云飞，花开花谢。你能把握这摇曳多姿的季节?烦恼最是无情，笑语欢颜难道说那就是亲热?温存未必就是体贴，你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一句是情丝凝结？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其实这段歌词我就记住了一句话，“借我一双慧眼吧！” 人都希望自己有一双慧眼，可以看清这纷纷杂杂的世界，其实这个慧眼是存在的。我的体会，这双慧眼可以从孔子那里借，可以从《论语》那里借。 孔子有一双慧眼，孔子有一句著名的话，“性相近也， 习相远也。”我认为，这段短的八个字，是我们理解孔子的起点，也是我们理解《论语》的起点。这里的“性”可以理解为人的天性，或者本性。孔子说，人的天性或本性是差不多的，但因后天的环境不同，人的习性才有很大的差异。注意!孔老夫子在这里没有讲人的天性或者本性是什么。他没有讲人的本性是善，也没有讲人的本性是恶，他只是讲人的本性或天性差不多，这就是孔老夫子的伟大之处，也是孔老夫子的高明之处。孔子的弟子子贡首先发现了这一点。他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这句话可以这样理解，第一，孔子与他的学生没有谈论性与天道的问题。第二，孔子可能谈论过，子贡说他理解不了。我的理解倾向于前者，即孔子从来没有与他的学生们谈论过这个问题。 孔子不仅不谈人性，还不谈鬼神。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主张敬鬼神而远之。也许孔子觉得这是一个不言而喻的问题，也许孔子认为这个问题还是不谈为好。儒学认为，天地人被称为三才。如果你了解了天，如果你了解了地，了解了天之性与地之性之后，那么你就了解了人性。在中国古代人的概念当中，天指天，也指天地。而地则仅是指地。天地者，自然也。在《论语》当中，孔老夫子不只一次谈到天，孔老夫子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显然，孔老夫子在这里讲的天，是讲的天地。在另一个地方，孔老夫子这样讲，”不怨天，不尤人，知我者，其天乎？”在这段话当中，“天”仅指天。我注意到，孔子在《论语》当中谈天不谈地，因为在孔老夫子的话语系统当中，天包括了天与地。天地的特性是什么？天容万物，地生万物。从天地的角度来讲，没有善，也没有恶。或者换一种说法，既有善又有恶，善恶同源，善恶同体。理解了天地这一特性这一点，就理解了人性。有时候我们把人性叫做人的天性，有时候我们又把人性叫做人的本性。天性和本性应当没有什么区别。第一个层面的理解就是，人性没有善，也没有恶。笫二个层面的理解，就是人的天性当中，既有善的成分，也有恶的因素。说的简单一点，人人可以为尧舜，人人可以为盗跖。但这个人是成为尧舜，还是成为盗跖，与后天的环境有关，也与个人的选择有关。理解了这一点，你才有可能理解孔子，你才有可能走进《论语》，把握《论语》。 在《论语》当中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君子与小人。孔子用这两个概念表达善与恶，同时也用这两个概念，对人进行分类。在《论语》当中，“君子”出现过109次，“小人”出现过34次。孔子往往把君子与小人放在一起讨论。比如孔子讲，“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君子周而不必，小人比而不周”；“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等等。君子何也?仁者也。故孔子讲，“君子去人，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照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仁者爱人。爱人者，不自私也。小人何也?不爱别人而只爱自己者也。说的通俗一点，自私者也。孔子希望自己成为仁者或者君子。也希望他的弟子成为或者君子。但孔子认为，这是一条艰辛的道路，是终身追求的事情。人很难成为仁者，包括他自己，也包括他最好的学生颜回。孔子这样讲，“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倦，学而不厌而已矣。”“颜回三月不违仁，其余日月至焉而已矣。” 还有一段，很有意思(见第5篇第8章)。孔子不仅认为自己达不到仁，颜回达不到仁， 他的弟子子路、冉求、公西华更达不到仁。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为了便于理解，我还是把译文附上:孟武伯问孔子：“子路做到了仁吧？”孔子说：“我不知道。”孟武伯又问。孔子说：“仲由嘛，在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里，可以让他管理军事，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冉求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冉求这个人，可以让他在一个有千户人家的公邑或有一百辆兵车的采邑里当总管，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公西赤又怎么样呢？”孔子说：“公西赤嘛，可以让他穿着礼服，站在朝廷上，接待贵宾，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虽然孔子认为，做仁者真难，做君子难。但不是不可能。故孔子说，“仁远乎哉？吾欲仁，斯仁至矣。”只要选择做仁，仁还是能够达到的。孔子认为，人可以通过教育，通过学习，通过外在约束，通过自我修养的方式使自己变成君子，变成仁者。理解了这一点，就理解了为什么孔老夫子30岁开门办学，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私人教师的原因。理解了这一点，就理解了孔老夫子为什么特别强调学习的原因。孔老夫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孔老夫子又说，“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在《论语》当中，“学”字出现过64次。 孔老夫子认为好学不容易。孔老夫子有弟子3000，贤者72人。但好学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颜回。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当季康子提出同样的问题是，孔子做了相似的回答。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除了颜回好学，孔子认为自己好学。"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孔子认为，人应当受到约束。这个约束来自礼。孔子讲，“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我注意到，这段话在《论语》中至少出现过三次。孔子认为，人应当靠自我修养，使自己成为君子。在《论语》当中，孔子提出了修身问匙。我把它归结为五个基本的原则:学、思、省、改、约。我把它称为修身五字诀。 第一个字是学。学即学习。“人不学，不知礼，人不学，不知义。”学习是成为君子的先决条件。 第二个字叫思。思即思考，孔子讲，“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思的目的是思道明理。 第三个字是省。省者，反省也。要省己过，省己短。曾子有吾日三省吾身，孔子也在不停地反省自己。 第四个字是改。改即改过，改正自己的错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了错误，改就是君子，不改就是小人。孔子特别强调改过，孔子说，过则勿惮改。子贡也说:“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第五个字，叫约。约就是约束。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约束自己，才是真正的约束，故儒家强调君子慎其独也。孔子说，“以约，失之者鲜矣。”人只有真正的约束自己，过错就少了。 孔子是个伟大的智者，孔子有一双慧眼。让我们从孔子那里借一双慧眼，从《论语》那里借一双慧眼，认清自己，也认清别人。 （作者系山东财经大学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致力于《论语》的研究与传播，著有《身边的论语》《四言论语》、《论语注译及人物类编》等。为中国孔子基金会孔子学堂七十二贤讲师团成员。 ）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