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初雪图》绢本水墨设色 25.9x376.5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我们回眸五代赵幹的《江行初雪图》长卷,画风奇拙古朴、老辣遒劲又妙趣天成,画中渔夫的生活场景尤显细致入微、谐趣横生,可知画家对渔夫生活的观察入微,画中相当多的场景细节,被《千里江山图》所借鉴、所效法,当知此卷或为《千里江山图》的蓝本之一。叹如今,南唐消逝,赵幹远去,空余《江行初雪图》。 再看赵伯驹的《江山秋色图》,我想起文天祥的一首诗:“草合离宫转夕晖,孤云飘泊复何依? 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 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文天祥《金陵驿二首》)《江山秋色图》竭力绘全幅江山美景图,殊不知,当时宋朝的山河已破半壁,长江以北尽落异族敌手,再如画的江山,也惟有江南半壁,在微风中轻叹。或改名为《江南秋色图》更为贴切。赵伯驹如此力破“一角”、“半边”而强求“全景”,这种转变很微妙,难怪有人怀疑此卷为北宋高手绘制,非赵伯驹本人也。 《江山秋色图》(国画) 55.6×324厘米 南宋 赵伯驹 故宫博物院藏 《江山秋色图》同样展现“千岩竞秀、万壑争流”,或绝涧险崖,邃谷岩穴,深潭浅滩,或幽泉飞瀑,溪水潺潺,或烟波浩渺,云蒸霞涌,或竹林松径,水榭长桥,或碧水环绕,汀渚错落。还有那僧寺道观、孤亭宝塔、殿阁楼台、迴廊栈道,山居村舍,舟车驴马,或那渔公张网,艄公摇橹,闲人探幽,又有鸿雁栖于沙滩,飞鸟掠于天际。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那么让人神往,欲近而亲之。 有文论传“赵希公及共兄千里,博涉书史,皆妙于丹青,以萧散高迈之气,见于毫素。”此言不虚也,“萧散高迈”,气度高贵、放达不羁,可谓“逍遥山谷,放旷郊廛。游逸形仪,寂泊心腑。恬澹息于内,萧散扬于外。”正是一种高妙的山水卧游境界。明人董其昌称赞赵伯驹的山水画时言:“精工之极,又有士气”,“虽妍而不甜”,正是赵伯驹内蕴的这种“萧散士气”所打造出来的贵族气息和艺术格调。 赵伯驹的其他设色山水作品,多为皇家园林景,山水虚幻,似造景非写景,其气息和《江山秋色图》有着明显的变化,细微处在用笔和刻画上,无遮无挡的展露更多差异感。相比之下,《江山秋色图》显萧旷、浑厚、秀润,云不虚渺、山非幻境,皴法细腻丰富,接近自然真实,充满浓郁的生活情趣,它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这样一看,忽然觉得这幅传世图卷真未必出自赵伯驹之手。 《江山秋色图》与《千里江山图》更像一个家族的血脉姻亲、同胞兄弟,它们血浓于水,一脉同源,在气息和意境上有天生的默契,在状景设色和艺术趣味上也不分彼此,眼前不同只在景上:一夏景,一秋色,仅此而已。如果大胆去揣测,这两幅传世名画,有可能出自同一批画匠手笔,他们或许都是同一时代的造化者。我却不敢下太狂妄的结论,毕竟它们公认为两位知名创作者,分存于南北宋两个时空中,虽然这两个时空的间隔并不太长。 这两幅名作,如此无上佳构旷世惊艳,画中美景,举世奇观,堪为绝色,神品出尘,何等巧工,争妙造化,天工自然。此二卷,复能有媲美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