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琚,字居父,号云壑,汴(今河南开封)人,生卒年不详,主要活动于南宋孝宗、光宗和宁宗三朝。太宁郡王、卫王吴益之子,宋高宗吴皇后之侄。好书画,工诗词,尤精翰墨。性寡嗜,日临古帖以自娱。孝宗常召之论诗作字。 吴琚《寿父帖》,故宫博物院藏 这里赏鉴的吴琚《寿父帖》,纸本,行书,纵22.5厘米,横48.7厘米,现藏于故宫博物院。此帖是吴琚行书代表作之一,乃淳熙末年为官襄阳时谈论宦途境况的一件尺牍。内容为:“比总总附书,谅只在下旬可到。途中收十月三日手笔并诗,深以为慰。示喻已悉,襄州之行,非所惮也。不谓以常式辞免,就降改命。辞难避事,何以自文?不知阅古之意如何?今必有定论矣。十九日入京西界交割安抚司职事,廿日方得改差。札子已具辞免,且在郢州境上伺候回降。若省札更迟数日,则已到襄阳。郢去襄只二百余里,江陵亦然。岁晚客里,进退不能,势须等候月十日方见次第。地远,往返动是许时,远宦非便,殆此类也。旅中灯下作此,言不尽意。余希加爱,不宣。十月廿日,琚上。寿父判寺寺簿贤弟。” 吴琚《寿父帖》给人的直观感觉是学米芾。清代书画鉴藏家安岐在《墨缘汇观》中评此帖曰:“初视之以为米书,见款始知为云壑得意书。”而明代书法家董其昌则直接指出:“吴琚书自米南宫外一步不窥。”从现存的吴琚书法作品看,他一生没有离开过米芾书法体系,完全忠实于米书,并将米书写得惟妙惟肖。不论是结体的斜结取势,还是姿态的欹侧取形,或中锋与侧锋娴熟的交替运用,吴琚的书法作品都表现出米芾书法沉郁潇洒、畅快宏逸的书写意味。对于米芾书法的继承,南宋出现流风。刘焘把米书写得规矩板硬;王升把米书写得飘忽跌宕;米友仁学米书偏向于险绝苍茫;而吴琚书米体则形态逼真,更为注重用笔的细腻处理。细细欣赏,吴琚《寿父帖》的看点颇多。 首先,《寿父帖》的点画灵巧细腻、精致秀润,体现了吴琚极其娴熟的笔墨技巧。一般而言,笔墨技巧过于娴熟在审美上未必臻善,易于甜熟俗套。而吴琚书法线条的娴熟给人以笔畅意达之感,显得优雅、高洁、凝练、简约。他笔下有魏晋书家的洁净之美,这得益于其在书法方面的用功程度和洁净精神的内在追求。此帖露锋灵巧婉约而不生硬尖锐,更像是新芽初露,清新挺秀。作者入笔若游丝般轻盈,接着由轻而重,纤细的笔端蕴含着挺立的内劲,重按的笔触显得悠游娴雅。吴琚的点画打磨得如此精美,这在南宋书家中是少有的。从《寿父帖》可见,吴琚将凌厉峭拔、势张气昂的米芾书体优雅化、灵巧化了。他的书法线条美感偏于温润秀丽。董其昌曾评价其“书似米元章,而俊俏过之”。这种美感是吴琚的情性使然。以他温雅的性格,不可能像狂放的米南宫那样写得泼辣强劲。清卢派《二十四书品》这样形容温润秀丽的美感:“如花吐萼,如竹解篁。云中仙子,佩带明珰。”欣赏吴琚此帖,即有此感。 其次,《寿父帖》的整体感很强,艺术手法丰富,气象较为宏大。书信作为日常书写,有时易过于信笔随意,而忽略章法的整体感。此帖却饱满充实,形式完整,气韵连贯且不凝滞。整体观之,作品茂密而不沉闷,繁复却不杂乱;似复调的旋律,起伏有节;又似延绵的群山,纷至沓来。如此帖第五列“不知阅古之意”中“不知”二字后留出间隔空白,随后“阅”字重笔畅行,与“古之意”连在一起,由重而轻、由浓烈而简淡、由实渐变为虚。这样的艺术处理使笔墨语言一下子有了联系,也有了浑然一体之美。就作品气象而言,《寿父帖》是小品却不小巧,格局开阔、气象宏大。前四列少有重笔,轻灵流畅;从第五列开始强化轻重对比,轻重关系一波接着一波连续呈现。此帖在节奏上体现出强弱,在墨色中演化了浓淡,在空间上生成了虚实。这使作品不再单一、平实无趣,而形成了一个多重、多变、宏大的空间构成。 吴琚属于一生一体。他一生的书法风格囿于米芾书体,以至于我们解读、欣赏其作品时,总是能感受到米芾的影子。因此,吴琚的书法没有自我风格,其创作只能以“仿书”界定——仿照某位书法家的书法风格、书写样式进行书法创作。“仿书”是书法学习的必经过程,但不能作为书法家艺术探索的止步点。书法艺术发展到南宋已成衰弱态势。当时的书坛没什么清新之气,暮气很重。欣赏吴琚的书法作品,仿佛让我们看到了“南宋的米芾”。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