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花鸟画独一无二,国外没有,这是根基。与西方画家笔下的花鸟不同,中国的花鸟从来不仅仅是单纯再现自然之物的美好,而具有强烈的隐喻,具有精神性,它们通通都是被文化“化”过的。而莲花更如是,它不仅仅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精神象征,它还是佛陀世界,是彼岸,是禅意,是对当代人来讲,最奢侈的清凉清静。即使是在文化另一端长大的洛克菲勒,也能从中看出它“将超然的纤弱天性与不折不挠的气质组合在一起”。 “我第一次见到您的艺术作品是一幅名为《云上香寒》的油画,小鸟神态怡然,天地间漂浮着荷花,画面色彩斑斓,无穷的意闪烁在其间,让我不禁想起自然界内在的二元性:将超然的纤弱天性与不折不挠的气质组合在一起,令人叫绝。这幅吉祥的油画已是我们家的一部分,就挂在我家客厅的进口处,迎候着每一位我们所熟悉的、我们所爱的和我们每天所见到的人。它赏心悦目,赢得了所有人对它的欣赏……您的所有作品都会让我进入一种冥想的状态,静静的,在内心进入感知,伴随着我穿过重重障碍,到达无极美丽的、空灵的圣地”。 这是四年前,金伯利.K.洛克菲勒给黄月花鸟油画集撰写的前言。 2012 年,洛克菲勒家族第三代掌门人、98岁的大卫·洛克菲勒将黄月的《独对斜阳》正式编入他的馆藏档案。这是迄今正式编入大卫·洛克菲勒馆藏档案唯一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作品。大卫·洛克菲勒同时收藏有凡高、毕加索、达利、莫奈、马蒂斯、塞尚等世界最著名艺术家的油画作品。 洛克菲勒,一个和美国发展历史相交错的、写入世界历史教科书中的姓氏。至今,关于其如何获取惊人财富的传说仍在流传,某种意义上,它是美国精神的生动载体。像所有富豪家族的起承转合,洛克菲勒家族从第二代开始才大规模介入艺术领域。而在这期间,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建立。或许,它的英文缩写反而更为人所知:MOMA。正是这个家族的不懈努力,世界当代艺术的中心从巴黎向纽约挪移。在世界当代艺术上,这是一个有相当话语权的家族。现在,这个家族已经收藏了黄月二十多幅油画、十几幅水墨画。如今,MOMA的馆藏虽少于大都会博物馆,但在现代艺术领域里,该馆拥有较多重要的收藏,是世界上最杰出的现代艺术收藏之一。 黄月与这个收藏家族的缘分还在继续。到了2014年10月25日,洛克菲勒家族第一次为一个来自亚洲的艺术家举办展览,收藏家族四代同堂悉数出席,包括98岁的大卫·洛克菲勒。 毋庸讳言,作品能被著名藏家及博物馆收藏,是艺术家被认可的最重要的外在标志之一。在西方艺术史上,收藏家本身并不是艺术的创作者,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艺术发展的进程,甚至影响了一个时代的文化风貌。他们是伟大艺术家的发现者、知音,以及精神伙伴。 而将具有中国意蕴的绘画作品推向更广阔的外部世界,可以说是门户已开以来,中国画家孜孜以求的目标。如果说,在经济与科技领域,人们越来越享受全球化带来的便利,甚至生出“世界大同”的幻梦,但政治、宗教等领域越来越多的冲突总是及时地把人们从幻梦中叫醒,“文化冲突”的鸿沟不仅未能消弭,反而因交往过分频密、距离过分贴身而有加剧的趋势。至于在艺术领域,这样的“冲突”早已发生——或许叫“无感的隔膜”更合适,东西方艺术语汇其实是两套各自发育、各自循环的体系。无数东方的艺术家试图在由西方文化软实力构筑的强大话语场中,发出自己的声音,让携带着本民族艺术基因的创作“被看见”“被听见”,进而“被欣赏”,何其难哉。这条寻找“世界语”路上的奋斗者迤逦不断,堪称艰苦卓绝。 黄月也是这奋斗者中的一个,而寻找“密钥”的过程用了三十年。他曾经画了大量以京剧人物为题材的油画,但效果不彰。事后黄月反思,京剧当然很美,且是具有符号意义的国粹,但如今在其生长发育的本土都难免式微,那么,在西方人看来,它唤起的更多的是猎奇的快意,但这样的快意是难以持久的,很难有触动心灵的感应。于是,在苦苦思索和探索后,他找到了“花鸟油画”这个品类。 人物、山水、花鸟,中国画的三大门类。花鸟绘画成熟于唐,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发展历史。花鸟画发展高度成熟,甚至已经有了一些程式化的套路,它留给艺术家张扬个性、挥洒自我的空间已经十分逼仄,中国人或许还能分辨出不同画家彼此细微的差异,但在另一种文化中长大的观赏者,却会发出“这怎么都像一个人画出来的?”这样令人无语和尴尬的感叹。黄月是学油画出身,这反而给了他一种旁观者清的视角。于是,他独创的“花鸟油画”仿佛四两拨千斤,轻轻捅破了一层纸,在“中西融合”这说来容易实则艰难的探索中,卓然巧立了。 人类对美的喜爱是共通的,自然之物的美不会囿于国界与地域。中国花鸟画独一无二,国外没有,这是根基。与西方画家笔下的花鸟不同,中国的花鸟从来不仅仅是单纯再现自然之物的美好,而具有强烈的隐喻,具有精神性,它们通通都是被文化“化”过的。而莲花更如是,它不仅仅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精神象征,它还是佛陀世界,是彼岸,是禅意,是对当代人来讲,最奢侈的清凉清静。即使是在文化另一端长大的洛克菲勒,也能从中看出它“将超然的纤弱天性与不折不挠的气质组合在一起”。史蒂夫·洛克菲勒曾写信描述妻子看到来自中国的莲花与翠鸟的惊喜,“她被震惊了,几乎昏倒过去”。 正如行家的点评:在中国写意画中,毛笔蘸上墨和水在宣纸上纵横恣肆自由运笔,所生发的氤氲韵味,是中国绘画中最具审美价值的视觉效果。而西方油画中色彩层次的丰厚和色彩对比的力度,又是其独有的魅力所在。“将两种绘画的长处结合在一起,是几代中国艺术家为之竞相折腰的夙愿。黄月用油画的色彩技法表现中国写意画的精神气,松动又洒脱,皴、擦、晕、染恰到好处,尽精致微拿捏得当。难得有的空灵和自然,他把握住了。” 林风眠说:“将西方艺术的高峰和东方艺术的高峰相糅合,才能摘下艺术的桂冠,登上艺术之岭。” (责任编辑:admin) |